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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疮疤[1/2页]

    的最难堪最恶心的事情。

    ——叶叔叔早就有外遇了,他的私生子都两岁了。

    对于父亲,叶深一直很敬重。

    在他的眼里,父亲像是一块丰碑,他厚重、宽阔,而又坚韧。

    他又像灯塔一样矗立在港湾,叶深在海上无论遇到多大的风浪只要遥遥看到灯塔的光就无比安心。

    丰碑不声不响地倒塌了,灯火猝不及防地熄灭了。

    他慌乱得如同大海中一条飘摇的独木船,辛辛苦苦好不容易将船扶正,重新启程,掉头却撞上了灯塔倒塌隐没在海中的躯壳。

    他早就领会到了命运的可憎之处。

    二十岁的叶深,骄傲得不可一世,良好的出生和优异的成绩是他骄傲得资本,在心爱的女孩面前他近乎完美,完美得让他在面对挫折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无措。

    他没有办法接受身后有如此肮脏的家丑。

    父亲诈死,只是一出精妙绝伦的金蝉脱壳好戏。父亲老实、敦厚,时常教导他要做个诚实的人,到头来他却撒了个弥天大谎。他常说乐享清贫,日子虽不大富大贵,可安心就好,可他还是厌恶日复一日的平凡生活,他把家当成了牢笼,叶深和母亲都成了阻碍他的绊脚石。

    他急不可耐地将现有的生活撕开一个口子,以一种极其惨烈的方式,奔向了他向往的天空。

    只是他没有想到,又奔往了另一个牢笼。这一次,那家的女主人不似母亲温顺,找到了叶深,趾高气扬将丑恶的真相搬到他面前,让他看到血肉模糊的真相。她拿了一叠钱,让叶深和叶母消失得无影无踪,好让那个抛弃妻子的男人没了别的念想。

    骄傲的剑客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几乎是趋于本性,他固执又格外有骨气地骂走了那人。他本来可以将这件事情当做漫长生命中一段令人痛苦的插曲。诚如温婉所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忍忍就过去了。

    可谁也没想到叶母突然查出身患急性白血病。

    可见,地震过后一般都会伴随着瘟疫。叶母的疾病成了叶深生活中一场巨大的瘟疫,偏偏还没人能帮他来扛。

    他有自己的骨气,这点骨气紧紧箍着他的脊背,让他没办法弯下腰求人。

    他稚嫩的肩膀一头是母亲,一头是学业。而如今,他难负其重,坚持学业就没有办法照顾母亲,照顾母亲学业又势必要搁下,更别说还有高额的治疗费压得他难以喘息。

    姜老在他山穷水尽的时候再次朝他抛出了橄榄枝。

    选择文物修复,既是命运的安排,又带了几分赌气的意味。父亲不能坚持的,他偏偏要坚持下去;他说文物修复是极其枯燥的职业,他偏偏要做得有声有色……

    他抛弃已经有的微不足道的成就,拜了姜老为师。他从高等大学的天子骄子变成了狭窄工作间里不值一提的手工人。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只浑身羽毛被拔得一干二净,丢进生活这口大锅里,泯然于众。他自卑怯弱得厉害,多少次徘徊在温婉的学校门口,打了成百上千次腹稿,还是没办法开口。

    后来温婉参加梨园杯,还成功挺进了初赛。

    她挺进初赛那天,叶深去工作室找姜老,听到他在屋里和谁说着话:“那个孩子虽然资质平平,兴致也寥寥,看起来也不像有什么天分的,不过矮子里拔将军,好在他性子平稳,做事也踏实,磨炼个三五七年在这行也许能出点成绩。你知道的,做咱们这行,不乏聪明的,聪明才智不重要,要的是踏实肯干。”

    叶深闷不吭声退了出去,后面的话他没有再听下去,他没有自取其辱的嗜好。从小到大,别人夸他都说“这孩子聪明”,这是他头一回听到资质平平的评价,他打心眼里难受。

    打开电视,正好在放梨园杯的海选现场。

    他心爱的姑娘像只欢快的黄莺,表演如行云流水般浑然天成,同病房的老人跟着曲子唱和,一曲唱毕,还意犹未尽地说:“这丫头唱得好,以后肯定有大出息。”

    没什么天分的叶深更加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将有大出息的温婉。他懦弱地近乎自卑,生活上的,学业上的,无论从哪个方面看,自己和她都不在一个高度。

    连温婉都知道足够匹配的感情才能走得更远,更何况叶深。

    也就是那个时候,他开始策划不辞而别。

    他相信,总有一天,自己能身披金甲战衣,荣归故里,光彩地去见心爱的姑娘。

第九十三章 疮疤[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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