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往事[1/2页]

    今天已经无法回家，他只能住在医院。

    这是十几年里的第一次，病床很柔软，他却睡得很不舒服。

    空气弥漫着酒精和消毒水的味道，这味道他很熟悉，此刻仍觉得难闻。

    一夜辗转反侧，半梦半醒。

    他好像睡在医院，又好像回到了两岁时，躺在垃圾堆里面。

    他钻在一堆碎麦梗里，周围是污泥、泔水、破烂塑料袋、腐烂的动物尸体。

    各种臭味混合在一起，时间长了也习惯了，能够睡过去了。

    可有一种气味异常刺鼻，无法阻挡的直冲脑门，一阵反胃，他醒了过来。

    天亮了！

    柳若璃买了一个果篮来看他。

    拿着果篮在他鼻子前面来回晃。里面有七八种水果，香蕉、苹果、橘子、芒果…

    他一下捂住了嘴。

    好像看出了他的不适，柳若璃把果篮放到一旁，关切的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他缓了缓，“我对芒果过敏。”

    “哦，对不起，我不知道。”她赶忙道歉。

    “没事了，我好多了。”

    孙时邈转过了头。

    柳若璃削了一个苹果，递给了他。

    然后从果篮中把那六七个芒果挑了出来。坐在一旁，扒了皮，自己吃了起来。

    他啃着苹果看着她。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一半的脸上。芒果的汁水忽然掉了一滴，落在她白色衣服上。

    她急忙拿出纸巾去擦。

    这一幕让他想起了母亲。

    他与母亲分开时还不到两岁，他却记得很清楚。

    他也曾和村里的玩伴、学校的同学说过小时候的事。

    他们总是哈哈一乐，没人相信他，一两岁的小孩，能记得什么呢？

    他记得！

    记得母亲的样子、记得母亲的微笑、记得她怀里的温度、记得她奶水的味道。

    记得母亲抱着他去地里干活。

    记得母亲抱着他咬掉了父亲的手指。

    他似乎从出生就有记忆了。可能是他与众不同？

    后来有些了解一点心理学的人告诉他，那是幻觉，是自己对不幸童年脑补出的幻象。

    他不信，他明明记得那么精确。

    他记得第一次有记忆，好像也是躺在病床上。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对母亲说：“你已经是晚期了…回去准备后事吧…”

    母亲抱着他回家了，哭的很厉害。

    家里父亲和她吵了一架，把她赶出了家。

    父亲要把他夺走，母亲紧紧抱住不放。

    父亲伸手拽他的胳臂，母亲张嘴咬住了小指。

    父亲疼得满地打滚，母亲满嘴是血的咽了下去。

    之后母亲回了娘家，家里人屋门都没让她进。

    她抱着他在村口一间破屋住了下来。

    那以后他再没有见母亲哭过，好像眼泪已经流干了。

    母亲去村里帮人干活，只为换口饭吃。

    后来还开了荒地、跟人借了种子。

    父亲还是经常会回来抢他。

    母亲就找了两根布条把他捆在身上，有时抱着、有时背着。他很清楚的记得那种感觉。

    白天去地里种地，晚上给人做衣服。

    有了些钱，母亲能去买药吃了。

    都说她快不行了，她气色却越来越好了。

    母亲吃了药身体好些，却给他断了奶，那天他哭的很凶，母亲一夜没睡。

    一年多过去，破屋里拾倒的非常干净，添了几样家具。

    母亲甚至还在门口喂了一头猪！

    她每天容光焕发的背着他下地干活。头抬得很高，还跟同行的村人打招呼，得意的炫耀。

    “谁说我快不行了？我活得多好啊！我还得给我小邈娶媳妇呢，哈哈！”

    下晌回到了家，村里的四哥坐在门口等她。

    大家都叫他四哥，他最近常来，帮忙挑水、喂猪，还给她们带吃的。

    但每次母亲都会把他骂走。

    他把小半袋面递给母亲，又掏出了一兜芒果。

    “我去了镇上一趟，有人给了我点这个，南方的水果，可好吃了，你尝尝！”

    “不要！都拿走！”母亲还是不理他。

    “给孩子尝尝！”四哥剥开一个塞给他。

    他立刻就被那甘甜、清香的味道吸引了，疯狂的抱着啃起来。

    “别吃！”

第9章 往事[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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