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2页]
这就是他们最终的结局。我死劲盯着镜面,总觉得镜面还会显示出其他的,比如乐知突然复活什么的,但盯了许久,连个诈尸都没有。昔日残酷无情的西门域,今日温和平淡的乐知,是真的死了,死在想要杀他的听水手中。
死其实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而活着才是最艰难的,西门域最后选择死是为了偿还过去的罪孽,也或者是为了听水。天理昭然,自有报应。西门域之前所做的一切虽有缘由,然而这罔顾天下苍生的做法却是妖道所为。他最终是自得其果,为赎罪而死,也算是死得其所,再大的孽终将随着他的死而消散。死,于他而言,是救赎,是解脱,可对于听水,却是不一样的,她想要杀的人终于杀死,可那些曾经逝去的,却再也回不来。有些伤害是永远无法被弥补的,它始终影响着之后的每一步。现在的听水,一无所有,还成了鬼魅,她没有了恨,因为已经不知道该恨谁,而爱,终究不属于她。
作为一个透过星光镜看见开头和结局的旁观者,我不禁喟叹。
这一切的错误,都源于孽,倘若西门域不曾心怀仇恨,便不会因想去复仇而找上听水,之后也不会用孽海珠害了那么多半神族人,那卷珠也不会因此复仇,所有的所有都不会发生,可倘若之前半神族人不曾恶毒残酷地对待神鬼之子,西门域又怎会复仇?
一切因果循环,生生不息。
而最大的孽,源于人心。
不知不觉中,我竟将这番胡猜的想法说了出来,重玉听后,皱眉摇头,道:“你只看到了其中的孽,而未看到其中的爱。”
“爱?”我疑惑。
重玉道:“有人曾对人之善恶提过见解,一人云,性本恶,应以礼法,另一人言性本善,需加之教化,而我认为人性之复杂,非善恶能一概论之。说到人性,我看三日都未必能说清道明,此事尚且不论,我只道,每一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有爱,或者希冀去爱。”
“你说什么?”我表示没听懂。
“笨蛋。”他轻轻说道,眼中含笑。
“你才笨蛋呢!”我立刻鼓嘴反驳。
“好了,还是先去解决眼前之事要紧,你且看着吧。”重玉指了指听水所在的方向。
于是我和重玉回到了原来看见听水的地方,听水仍是之前所见的那个模样,眼神空洞,好像失了魂,丢了魄,但我们一接近,她便立刻惊醒回神。
“你们怎么还敢来!”眼风又扫过来,骷髅排山倒海般准备倾覆过来,重玉站在前面,高声道:“我有件东西给你看。”
“我说过,滚!”她冰冷的话裹着冰霜与风刃,拒人于千里之外。
“你就先看看吧。”虽不知重玉想要做什么,但还是挺感兴趣的。
听水冰冷空洞的目光转到上,又转向重玉,忽问:“你们是恋人吗?”
“是,我们是。”重玉直接回答道,同时一把拉住我,紧紧用微寒的手心包裹着我乱动的手指。
“别动。”他小声说道。
我难道是那种一看就很听话的人吗?我真想这样回他,顺便揍他一顿,后来一想可能他这么做有他的用意,于是我便没有挣脱他的手,顺便帮他一把,大声加上一句:“我们当然是!”
“表现不错。”他摸了摸我的脑袋,又揉了一把,把我的头发弄乱。
这是夸我?可我从他的眼中分明没看到赞意,反而是满心的愉悦。脑子里的病还没好吧!
“可是……”听水满脸不信,“我要试试你们的真心。”说着,两条红色丝带从她袖中飞出,直直往我和重玉的额头上附去,重玉抬手施法弹开飞向我的丝带,淡淡道:“看我一个人的便够了。”
我听后心下稍安,重玉既然敢应下,想必自然不会让自己被戳穿的。
红色丝带沿着重玉的额头缠绕了一圈又一圈,不过一瞬,便闪将离开。听水收起红色丝带,眼神变幻了几次,震惊道:“我竟看不出你的内心,你身上定带着那块玉,不,你本身就是……”她摇头,“罢了罢了,你什么身份,你有几分真心和我有何相干,那个问题,不问也罢。”
“或许你问出来,会得到你想要的答案。”重玉引诱道。
“呵呵,怎么可能?”听水大笑,笑后低头沉思了一瞬,道,“其实,我只是想问问,这个世上,到底有没有情?”
“这个答案,你到这里去找吧。”他拿出了星光镜,往上空一抛。
镜中显示的是听水死后的发生的事情,那些曾经的画面被掩藏在时光深处,不被人提起,但终有一日,迎来了几人的一回顾。
恢复神智的西门域的目光从沾满鲜血的手到血迹斑斑的寒光剑剑柄,再到幽寒的剑身,一直到听水不停地流出鲜血的心口,他的手抖了一抖。
鲛人的身体一向脆弱,心脏一刺当场毙命,毫无意外。西门域眼前的这个冷眼少语的少女,再也说不出一句话,而那冷寒的眸子,睁得很大,却没有一丝灵动。
只是呆滞的,冰冷的一具尸体。
蓦然,西门域的手一松,他第一次在杀了人之后主动松开剑,早已忘了彼时是怎么对那把剑爱如珍宝,杀完人必定优雅如常地在尸体旁仔细擦拭剑刃。
他是最冷酷也是最优雅的人,更是不会随手弃剑的人,而此时,他眼中慌乱,没了冷酷,失了优雅,剑也弃如敝履。
而随着他一松手,听水的身体渐渐往后倒去,西门域猛地从梦中惊醒般健步如飞,冲将过去,抱住了听水。
这是他第一次抱着听水,也是唯一一次听水没有任何反抗地接受者西门域的靠近,却是,已经死了。
他就那样地抱着她,不言不语。
夕阳下沉又冉冉上升,然而西门域圈着的这一块小小的地方却好似让时间静止,岁月凝固,永远终止于那一刻。
离西门域十丈远,有一素衣女子一直沉默地看着,那是至始至终都清醒着的卷珠,她试过念咒,却不知是什么原因,她无法驱动西门域额心的孽海珠,但她并没有离开,只是一直静静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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