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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机缘巧合还是命中注定,我在车站打算往家返时被一张似曾相识的脸牵住了目光。我看了一眼再看一眼,然后往手机揿下110报了警。
五分钟后警察赶来跳上开往山区的长途将此人揪翻。对方脸上茫然无辜和熊熊怒火让我再次确信无疑,这就是我们动手打假当天从铺满金色阳光山窝一蓬摇荡而开枝叶中露出的第一颗饱含风吹日晒的脑袋。
我告诉自己没错这绝对是那天拦截踩点车辆八条悍汉中的一个。
我问他想没想到会又见面,他问我是谁他犯了什么法,我问他半个多月前是否挥舞木棒在山道上追打一辆黑色帕萨特,他说有这事怎么啦,我问他另七条汉子在哪儿,他瞅我撇撇嘴巴再瞅瞅警察松口说那七个在村子里随时都能见到。
警察帮我从村子里找到了另外七个人。八位农村精壮汉子从自己的角度复述的当天场景令人十分意外而疑窦丛生。他们声称受雇于人,说事发前一天有个青年以每人五百的价格请他们八人拿木棒尽可能虚张声势驱赶一辆黑色轿车。他们说这个青年不停抱怨几个朋友三番五次逼他开车到那个山窝挖野生映山红做自家盆景而他最恨养花栽草既厌烦透了更耗不起时间可碍于友情只好出此下策啦。
警察通过正规渠道证实这八人都是当地遵纪守法的本分村民,讲的都是实话,然后陪我重返山窝果然看到了散落在野生映山红丛中的大大小小的土坑。八位村民指着弯曲窄路对山上石窟是特大制假团伙存放赃物的仓库表示质疑,说那是当地一个人所共知的天然洞窟时常有人干山活累了去洞里歇坐而且八人中一人事发前两天还进洞抽了支香烟,当时里面空空荡荡连张白纸也没有。
八位村民瞅着现场慢慢想起了那位年轻雇主的名字叫方腾霄。
我按捺住跳荡而起的惊讶问他们是不是记错了。
我说不会吧你们再说一遍。
他们说叫方腾霄呀。
八人说就是这个名字。
他们补充说此地叫万村很多人姓万,青年雇主介绍自己时先说了比万字多一点姓方再两手一张说了腾飞的腾又举手一指天空说云霄的霄,所以大家牢牢记住了他的名字。
八位村民说我们敢发誓确凿是这个名字,方腾霄。
我抓紧返回给公安科长打电话说想请他帮我找个人协助查份资料。利用天擦黑之前这段时间我在公安大楼从电脑上弄到了有关方腾霄的东西,然后打电话邀工商质监两位科长共进晚餐顺便有点事想请教。
我费了老大功夫才让两位科长从侦破重案的兴奋中挣脱身子平静下来,然后不动声色把话题转到spy这句外国话上面。
我问国外企业spy有没有报酬。两位科长说有。他俩说这些spy身份复杂计酬灵活一般有两种,一种是直接受雇拿薪水,另一种是经雇主认可根据打假实绩折算奖金。我问方腾霄属于哪种,他俩说属于后一种。我问那他能得到多少奖金呢,他俩说daa跨国集团有个公之于众的颁奖比例只须对照一算就清楚了。
两位科长打电话要来了那个百分比,然后切换手机计算了一遍。
我看见他俩就像首次见面吃饭走进包厢点菜砰嘭打开极品人头马路易十三那样舌头一点一点伸了出来最终张大嘴巴舌根毕露。
两人愣怔半晌慢慢缩回舌头报出了一个数字。
他俩报完数字以后同时伸手摸掏耳窝都是先举左手摸掏左耳再举右手摸掏右耳再双手齐举两耳一齐摸掏动作惊人一致。
我也摸掏了一下双耳认定这不是梦境。
我问这真是方腾霄所得奖金吗。
他俩说是的。
往下轮到我张大嘴巴伸长舌头了。
这是一个天文数字。
是一个让人目瞪口呆的天文数字。
往下我们三个不约而同跳身而起往手机上一阵拼命揿戳,接着又改为依次分别拨打。我拨打一遍,不通。工商科长拨打一遍,不通。质监科长拨打一遍,不通。
方腾霄手机回复的都是咣当你拨打的号码已关机本次呼叫将免费转入短信谢谢使用谢谢咕得拜。
他再次消失了踪迹。
当天夜里我反复梳理跟方腾霄见面迄今各种细节。最后我让自己变成一只蜘蛛顺着这个人精心织成的大网从头自尾由始至终爬了一遍勘探着其中并不玄妙的机关。天亮后我打电话问公安科长余天民何时送往服刑地,他说估计在今明两天。上班后公安科长来电话说,余天民上午即离开市羁押所。
我赶了过去,羁押所警察让我稍等说他有个亲戚正在见面。我问是个年轻人长得有点像吧,他说是。我走到近前果然不出所料,方腾霄和余天民正在如同生离死别紧紧拥抱。
我悄悄尾随着方腾霄走进宾馆,等他登记完毕径直过去跟他碰了面,双方嘴巴里差不多同时跳出的一声啊在空中碰撞得火花四射。
我说啊正找你呢方腾霄。
方腾霄说啊你还没走呀我也找你呢。
我问他干吗关闭手机,他说处理一桩重要事项现在开着呢,我随即揿出号码一阵熟悉的歌唱声从他左衣袋像往常一样悠悠扬扬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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