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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花五分钟拾掇好,随后赶到车站跳上一班开往山区的长途,两小时后我换乘另一班长途循另一个方向继续往山里走了三小时在一个空荡荡的十字路口下了车,我拿眼瞅瞅被艳丽阳光照耀成万紫千红的大山,走进路边一间废弃空屋拿事先准备好的毛巾蒙上眼睛。不一会儿有人抓着手臂扶我上了一辆嘁里哐啷想必快散架子的卡车走了一个多小时,又改坐上突突突突拖拉机走了一阵,往下我被绑缚在一头高大牲畜身上伴着阵阵铃铛碰撞声和间歇牲畜响鼻声往高处攀登,不等我弄清身底下是匹马还是头骡子似乎就到了目的地,两扇沉重大门被隆隆挪开,我被搀下牲畜跨过一道高门槛走了十几步,又有门吱呀一响,我随即被绑坐在一把高背木椅上。稍后,我脸上的毛巾被去掉了。
我看见自己连同椅子深陷在一片浓重的黑暗里。
右前方窗台上多了一盏加有特殊纸罩的马灯,就像事先精心测算过,所有的灯光积集起来瞄准我照射在脸上。我挣了一下身子让双眼避开快刀似的光芒。一声男人的咳嗽划动了死寂的暗夜。
他说是你吗,秋菊。
这个男人隐身暗处说很抱歉。他说很抱歉用这种方式跟我见面。我冲着黑暗问他方腾霄怎样了。他说谢谢这个人此刻还活着。他说他们迄今总共砍断了五条裸露在地面上的檀树筋根,是严格依照约定从今晨八点起算每隔两小时砍断一条,第五条是我被绑在不知是骡是马的高大牲畜身上往这里攀爬离屋前平坡还剩最后一步时砍断的。时针在那一刻恰好提前一脚跨过了傍晚六点。他说没有办法我们得信守承诺只好拿刀忍痛把它砍掉啦,不过那棵檀树还有第六条即最后一条筋根,方腾霄他应该没事你就放心吧。
我说照你的意思,他仍然被吊挂在万丈悬崖边上是吗?
他说是的。他告诉我准确地说方腾霄作为被绑架的人质正处于非常符合自己身份的境地。他调转语气详细描述方腾霄此刻整个身体就像只壁虎正摊开四肢贴站在崖壁一条裂缝边缘,腰部有一道拇指粗细的麻绳拴系在光剩一条筋根的崖边檀树上。
我刚要开口便被他截断话头,他让我仔细想想宾馆门口左石狮嘴巴里第二封信,说上面明明白白写着我按指定线路在指定时间赶到指定地点以后,还需要配合做一件事。我承认有这句话问什么事。他说得跟同伴商量一下。
有五六个男声夹着两三个女声开始在黑幕中交错起落。磋商结果是我只需回答两个提问,不论什么答案我说出口就成,他们将立即释放方腾霄绑架行动亦正式宣告结束。
第一个提问透过黑暗朝我抛了过来,问我最初讨个说法民告官以及后来当全国人大代表告状扳倒贪官,其内在动力是什么。第二个提问接踵而至,问我曾说倘若村长往我男人其他部位而不是裤裆踢就不会打那场后来震惊天下的官司,其思想根源是什么。
我说就它们吗。
对方回复说,就它们。
我问能否重复一遍。
两个提问几乎一字不差从暗夜中再度跳了过来。
我一阵狂笑即刻喷射而出。
我说你们把一条人命绑上悬崖诓我几百里路追魂就为这两件破事真他妈有娘生无娘教的驴马乱伦杂种喝了泻药的阉猪吞了枪药的癫羊咽了狂药的疯狗连猪羊狗不如是鼻涕臭屎粪缸蛆虫……
我冲着黑暗开始破口大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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