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枭雄[2/2页]

    方云嘴角有着冷笑：“如此一来，就算他们暂时胜利，未来惨淡可期。我们好好修炼，几年之后，就是这帮人的末日了。”

    廖梅和孟丝丝怔怔地看着夫君，突然感觉身上有点冷。她从未见过自家温文尔雅的夫君露出这样残酷的一面。那怕是看着夫君杀人，她也不会觉得残酷，但这种为了一己之利连天下都敢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情况，她真是头一回见。这一刻，她感觉难言，只是看在眼中的夫君的身影，竟模糊了一些。

    孟丝丝则很是兴奋，眼睛里灼灼生光，跃跃欲试。

    “这是不是牵连太广了些？”廖梅迟疑着问。

    方云看过来，定定看着廖梅的眼睛，那里面有着慌乱，但慌乱之后还隐藏着哀求和不忍。

    方云突然明白过来夫人的犹豫是什么，他心里叹了口气，想到：终究还是半路出家，没有真正修行者的性子。岂不闻天之下，万灵平等。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天道在于平衡，而人道和仙道，都只有一个争字。修行者不取常物，看似与世人无扰，但那只是因为常物与修行者无用。若是有用，哪怕要为此灭绝天下，修行者也绝不会说个不字。

    方云明白这些，却无法简单用语言将修行者的信念告诉廖梅并让她马上接受。自己的心唯有自己看得最清楚，口上说法和心里意见并不一定相同，这世间多得是口是心非，一点不奇怪。

    “就这样吧，她总会明白的。”方云想着，然后对廖梅略显蛮横地吩咐，“这事我一手操办，不需你们协助，你们只要把自己隐藏好了就成。”说完，他就转身离去了，说是要继续完善小白山的隐匿法阵，以抗大敌。

    廖梅总是晶亮的双眸此时有些黯淡，夫君的意志，她当然非常明白。只是那种被无情否决的感觉，让她有些神伤。夫君以前未曾这样待他，遇事都与他商量着来，如今……

    孟丝丝走了上来，扶着姐姐的肩，劝道：“大姐，你错了。”

    廖梅扬起头，目光中有些倔强。

    孟丝丝叹了口气，坐在她面前，坦诚相告：“大姐，你那样想，若是以一个江湖掌门的身份，并不为错。为一己之私祸乱天下，这样人物，不是英雄，而是枭雄。但你现在是修行者，不是普通凡人。”

    廖梅抗声道：“修行者又如何，没成仙前，大家不都还是人吗？哪怕仙人，也还带个人字呢。”

    “此人与彼人不同。”孟丝丝正色道，“大姐，你会不会把蚂蚁当作对手，害怕它？如果蚂蚁也能思考，有自己的意识，那蚂蚁会不会害怕你？”

    “我当然不会怕蚂蚁，若是蚂蚁有想法，它们大概会怕我吧。”廖梅马上回答，只是语气有些奇怪。

    “它们怕你，你却不怕它们，甚至轻轻一踩就能将它们的国度碾成粉碎。”孟丝丝认真问，“这之间差距如此巨大，恐怕你不会它们当成平等的同类吧？尽管它们会思考，也有着国家。”

    廖梅不明其意，但仍点头。

    孟丝丝便又道：“那么，普通人与你一比，难道不是蚂蚁一样的卑微生命吗？你一剑在手，纵横天下，普通人惹到你，只能跪下求饶，那种时候，你会觉得这样的人与你平等吗？”不待大姐说话，她立自问自答道，“当然不会。你手握生匀予夺的权柄，怎么可能视他们为平等之人？换我也不会。”

    廖梅沉默了，这是事实。她突然明白些东西，只是其中仍有许多模糊的地方。

    “那么像夫君那样的强大修行者，或者说比夫君更加强大，甚至强大十倍百倍的修行者，他们又会视普通凡人为同类吗？”孟丝丝提高了声音，“绝对不可能。就像大姐你不会把蚂蚁视为同类，那些强大修行者，也不会视凡人，甚至视你我为同类。那些人实际上是超脱于这个世界的，未必是真境界超脱，但心理却真实无二。如果蚂蚁窝里藏着一把神剑，那你会为了不忍破坏一个蚂蚁窝而放弃神剑吗？”

    廖梅身体一震，孟丝丝最后一句重重击打在她的心坎上，一时间逼得她说不出话来。良久，她突然叹气，扬起的头无奈地垂了下去。

    孟丝丝见大姐这个样子，就知道她虽然不支持，但至少也不排斥了，心里很高兴。于是她牵起大姐的手安慰道：“这个意思，小妹刚明白过来时，也很惊讶，也很不平。但天下哪里是平的呢？连最宽广厚生的大地都有起有伏，天都是圆的，你去哪里找平？弱肉强食，天下至理，没人能改变得了的。”

    “我明白，这只是觉得……难过。”廖梅低声道，心里有些压抑和委屈。连她也不明白，明白且承认这些话有道理，这委屈又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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