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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偷袭仓库[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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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院真是鬼子的弹药仓库,各屋存满了枪支弹药。这仓库是鬼子临时为后继部队准备的,他们为侵略华北,不但从本国水上调武器到天津,还从东北用火车调来很多武器,石家后院是其中一个。此仓库中除武器外,还有很多军需物品。赵洪生见满屋的武器非常高兴,但又不知怎么把这些好东西一时运走,忙问刘照义怎么办,刘照义对他说:“赵连长,这都是咱们抗日急需的东西,不能给小鬼子留下,你们要行军打仗,捡着重要的东西拿,其余归我们吧。”赵洪生点头说:“我们所缺的是武器。”在二人说话其间因时间紧迫,所有人都在动手了,二十九军战士们知道自已手中缺什么,都朝枪弹下手。手雷,机枪,子弹是每个人的最爱,满阿米还让些战士扛了两门迫击炮和炮弹。当然,游击队的人更没闲着,凡是能搬能扛的都往院外两辆大马车上装。

    正在这此时,张三领着三个特务巡游到了石家后院附近,他见仓库被黑压压的一大群身份不明的人抢着,误认为是当地的百姓在偷抢,心內琢磨,看门的太君怎么不管呢?是不是都睡着啦?不好。于是他大声地吓唬喊道:“你们是他妈的什么人?半夜三更敢来抢太君的东西?是不是无法无天的要造反哪?都他妈的还想要脑袋吗?”他喊叫着领人跑到了门口。

    李虎见张三几个人到了门口,便带领着十几个人端着三挺歪把子机枪,把他们堵围在一个黑黑的角落里,张三几个人见三挺机枪围对自己,吓得都要尿裤了。李虎向四人狠狠喊道:“都趴在地上不许动,哪个敢动,就地枪毙。”四个人都趴在地上,张三听出是李虎的声音了,又贼眉鼠眼地在黑影里偷看李虎,见李虎现在身穿的是二十九军军装,心里一下凉到了底,心想:完了完了,冲那一块大洋,他也得要我的命呀。找机会儿快跑出去报告太君吧。他想着缩着脑袋往墙根儿退。李虎命令两个战士上前缴下四人的匣子枪,张三趁李虎等人看枪的瞬间,顺着墙根儿下的黑暗向石家前院跑,目的是报告给前院的日军。

    石家前后院相隔有二百米,前院驻扎鬼子的一个中队,中队长叫野川,跟随这个中队的还有一个大队长叫宫岐。他们奉命是从天津赶来杨柳青看仓库的。说是一个中队,实际,他们坐卡车只来了一个小队,大部分日军步行在往这里赶。宫岐、野川认为二十九军已被打散,是不敢来杨枊青的。轻敌的他们放松了警惕,看守后院临时仓库的只有一个分队。他们的最终目的也不是驻扎在杨柳青,而是在杨柳青集齐后,配备些重武器然后向西南静海方向进攻。所以,大队长宫岐,中队长野川先赶来杨柳青住进石家大院。

    当张三拐弯脱离李虎他们的视线后先是跑,见后边儿没人追赶,便扯开嗓子喊“不好啦,不好啦,二十九军把仓库抢劫啦。”深夜里的喊叫各外瘆人,不但前院的鬼子哨兵听到了,而且赵洪生他们也听到了。睡觉的宫岐、野川听到哨兵的报告,急忙集合两个分队的鬼子兵打着枪向后院攻来。赵洪生见鬼子向后院攻击,为掩护刘照义的游击队搬运东西,组织起战士以路为阵地,架好几挺机枪阻击鬼子的进攻。疯跑的鬼子兵转眼冲到近前,赵洪生高喊一声‘打,几挺机枪同时喷出火焰,步枪子弾连连毙倒冲锋的鬼子,手雷接连在鬼子群中爆炸。子弹的尖叫声,手雷的爆炸声,连同鬼子死前的惨叫声,响彻石家后院上空。

    鬼子兵在宫岐、野川指挥下两次猛攻,都被赵洪生指挥下的战士们用强大火力打退,十几具尸体躺卧街头,宫岐、野川领兵未能攻破赵洪生的阵地,失败而退了。相隔十几分钟宫岐又逼鬼子发起冲锋,这次他们进攻不但凶狠,火力也加强了很多,一付败鳞残甲的玩命样儿。看上去这群鬼子要比看仓库的那十几个鬼子凶恶,有战头经验。冲锋时避实就虚,蛇形而行,如战场上的老手。

    大队长宫岐、中队长野川,这二人是侵略中国的老手。在一九三三年侵略长城下的喜峰口、界岭口、冷口至卢沟桥之战时二人都参加了,因二人作战凶猛、杀人残暴。宫岐被上级称战场之狼,新近由少尉一下提升为中佐,代任步兵大队长,野川被提为少佐,任中队长。奉命来杨柳青新组大队,继续南攻……

    今夜二人听张三来报告说,二+九军抢仓库,一是害怕,二是愤怒。因为,二人都知道二十九军被打得是一败涂地、溃不成军,猜想这股二+九军一定是逃窜而来的。

    向来看不起中国军队的宫岐,对抢劫仓库断自己后路的二十九军那是怒不可遏。再次命令跟随自已战斗几年的鬼子兵打跑二十九军,保护住仓库里的军用物资不被他们抢走。宫岐明白,东西一旦被抢,一定会受到上级责骂,说不定后果更严重。

    在这慌张时刻,不长眼而该死的张三还给他添乱,眉开眼笑地跟在他屁股后唠叨着追讨赏钱。一向凶残成性的宫岐厌恶地瞪起三角眼看了看张三,心想:你为什么不早来报告有人抢仓库,他们抢好了你才来报告,是不是你和他们串通好啦?他想着便怒火心生地对张三恶狠地说:“八嘎,你良心大大的坏啦,二十九军抢仓库,你的,为什么不早来报告?赏钱的没有,你和他们一伙地有。”此刻的野川乱神地翻眼看了看张三这付讨钱的贱样儿,不由也怒气攻心,冲张三大骂道:“你的八嘎八嘎地,人地不是,猪地,猪地,死啦死啦地有。”张三还没明白野川为什么发这么大火时,陪着笑脸还想说什么,见野川狠命抽出随身战刀,刀带着凉风地朝自己的脖子砍来,说时迟刀却快,让张三连喊叫的机会都没来得及,睁着眼看着自己的脑袋落在地上,等一股鲜血从腔中喷冒出后他才闭上眼。野川用穿皮靴的脚,如踢皮球般地把张三的头踢出老远,他凶神恶煞带兵冲向赵洪生他们。

    宫岐、野川让士兵连两次冲锋都被火力凶猛、抵抗顽强的二十九军打退,眼看着后院不能靠近,更是羞愧难当。正在此时鬼子的另一支部队赶来了,宫岐命令他们马上参加战斗。他们再次发起猛烈冲锋,又被赵洪生打退。宫岐下令架起多门迫击炮轰炸赵洪生的阵地,赵洪生也命令迫击炮还击的同时,派人看刘照义他们搬运的怎么样了。这时刘照义和两个人冒着鬼子密集的炮火来到赵洪生面前,赵洪生慌忙问他说:“你们怎么样啦,我眼看要顶不住鬼子啦,他们越打人越多。”刘照义忙感谢地对他说:“我们已经撤出后院,你们也赶快撤退吧。”赵洪生点头关心地对刘照义说:“可不能让鬼子发现你们的行踪?鬼子认为光是我们二十九军在抢仓库,不会想到你这游击队。”刘照义感谢和他们握手告别。

    赵洪生指挥战士边打边往路边街巷撤,依街巷的拐角、旮旯为掩护阻击日军。宫岐夜间作战也很有经验,告诉士兵那有发射子弹的火光,就朝哪里用机机乱打,用迫击炮乱轰。造成石家后院附近的民房倒塌,烟雾弥漫,残垣破壁处处可见。

    东方渐渐从灰蒙蒙的夜色中透出亮光,从亮中逐渐有了鱼肚白色,鱼肚白色在扩大中,又呈现出一种蟹青色的天空。赵洪生知道黎明既临,白天和鬼子拼杀自己的弟兄一定吃亏,为保存自己眼前的实力,决定趁天亮前撤出战斗。于是命令战士趁天不亮沿运河堤南撤,命令李虎的一个排断后。

    宫岐、野川见这股二十九军败兵抢夺了自己的仓库,气得是两眼冒火,七窍生烟。恨不得一口把二十九军的人吞入嘴中咬碎。哪还容得赵共生他们撤,宫岐命令野川带一个中队的鬼子,在赵洪生等人屁股后枪炮不停地穷追不舍,一心想把这股二十九军消灭在眼前,夺回被抢的物资。赵洪生等人经鬼子的武器装备后是如虎添翼,把复仇的子弹无虚发地还给鬼子,双方在野外激战不止。

    李虎带一个排为掩护赵洪生他们安全撤退,利用青纱帐对冲近的鬼子用机枪‘突突猛打,他的妹妹经这几天的耳闻目睹胆子也大了。不但可以给李虎往机枪中装子弹,还可以用缴获张三的驳壳枪打鬼子,真是时事造就巾帼英雄。战士们为打鬼子解恨,他们感觉用枪打慢,把夺取鬼子的手雷又还给了他们。手雷爆炸的烟雾在蟹青色的天空下团团升起,不少冲锋的鬼子倒在茂密的芦苇杂草中再也没起来,有被手雷炸起的尘土与野草掩埋,野川见状忙下令停止追击,用迫击炮无目标地乱打。

    赵洪生、满阿米、马德良带战士们在天见黎明之时,沿南运河堤赶到一个叫曹庄的地方停下来,见村边儿的运河中停驳着一条灰色的小火轮,还有几条木船停在其后,赵洪生发现船帮吃水浅,表面上货物不多,知道船仓也没装多少东西。心一动打起火轮与船的主意,又见河岸边儿上有家矮陋的三间土坯房,用高粱桔子稀薄地圈了一个篱笆大院儿,院中吃饭的人都能见到。赵洪生一挥手,几十多人向这家靠近,还有一段距离时,院內的人他们也看得都非常清楚了。见土院中的人正围坐着一张旧木桌前,啃吃着玉米做的长形饼子和咸菜,每人眼前都放着白瓷蓝花的大海碗(特大的碗),碗中盛满了玉米稀粥。

    打了一夜仗的赵洪生等人见他们吃东西,肚中不免有些饥肠辘辘起来。满阿米问赵洪生说:“连长,这可能是家小饭店?叫战士们在这里也顺便吃些东西吧,肚子有食人有精神儿。”赵洪生眼望着院中点头说:“咱们要速战速结,别一会儿叫鬼子把咱包围了。”满阿米明白他的提醒,说道:“吃饭也不能放松警惕。我先到院中看看是怎么回事吧。”赵洪生说:“还是我去吧。”满阿米点头。赵洪生叫上满身尘土、肩扛机枪的李虎一起去了。二人紧走几步通过破篱笆门进到院中。赵洪生问一个正在喝粥的人说:“这家掌柜的呢?”此人见赵洪生问自己,端着碗不敢喝了,望了一眼肩扛机枪的李虎胆怯地说:“掌柜的她她,她见你老总来,吓得躲在屋里不敢出来啦,”他为掩饰自己心中的恐慌,也忙有些哆嗦着用嘴去喝粥。赵洪生见这些人都面带恐惧之色,便笑着对他们解释说:“乡亲们不要怕,我们是抗日的二十九军,不会伤害你们的。”这些人听赵洪生说自己是二十九军的都停住嘴不在吃,扬脸看赵洪生和李虎。突然,他们中有人问赵洪生说:“长官,夜里杨柳青内枪炮乱响,是你们和小日本打呀?”赵洪生说:“是呀,你们看,我们身上的泥土这不都还有了吗?”这几个人听完脸上都挂出惊喜,精神也放松了很多。

    这时满阿米也带人来到院中,他笑着问李虎说:“掌柜的不在呀?”李虎笑着对他开玩笑道:“副连长,你人高个壮,掌柜的见你带这么多人来,吓的躲屋不敢出来啦。”满阿米知道这是李虎和自己开玩笑,什么也没说笶了。赵洪生对满阿米说:“走,咱们进屋找找这位掌柜的去,叫他出来做些饭吃,吃完咱也好赶路哪?”

    因院很大,赵洪生望了望这三间土房,中间屋有个门儿,两边儿各有一个窗户,这种建筑房形当地人叫‘一明两暗一明指的是门,两暗指的是窗户。赵洪生领头走到外屋门口,挑旧门帘进到外屋不见有人,只见北墙迎面有几行用毛笔写成黑色的陈旧诗一首“黄沙如雨落此家,缺菜少酒无人答。原想借酒入仙境,不知错进卖酒家。”赵洪生等人看诗笑了。

    这首诗,本不是店家所写,而是位行人正赶上天刮黄风路过此店时,想向店主儿讨碗酒喝,避避大风再走。他找店主儿要菜,店主儿只是摇头不答,他要酒时店主儿还是摇头不语。他知道店家可能是无酒菜可供食客,便在北墙写下这几句话悻然而去,也许在这年景不好的岁月中正合店家心意。所以,店家没刷掉而保留下来,告诉后来者,店中没有酒菜可供……

    当赵洪生随手推开东屋钻山门时,见屋中地下跪着一位头发散乱的妇人,看样子有四十岁上下的年纪,他哆嗦着磕头对赵洪生说:“长官老总们呀,放过我家吧,我一个妇道人家,又是屋小炕窄的做小本生意,再也拿不出大洋孝敬老总们啦,等以后生意好……”

    赵洪生见妇人此之状况,没等她话说完,急忙扶拉她起来,心中明白她这是被当地军警勒索怕了,便笑着对她解释说:“这家大嫂莫怕,我们是有纪律的二十九军,于别的军人不一样,吃饭给饭钱,住店给店钱,绝不会勒索百姓。”妇人只是慌乱地点头。赵洪生对她说:“大嫂,你店有什么吃的给我们做些,多少钱我照样付,吃完我们还要赶路呢。”在赵洪生与妇人说话间,进屋的李虎用眼扫视屋中,当目光无意看到北墙一只大木柜时,发现柜盖微徵开起一道缝儿,从窄小的缝隙中有四只小眼朝外张望。李虎看罢一笑,如视而未见地怕惊扰柜里的孩子,便想侧过站在地上的大嫂后向柜靠近,可大嫂有意用身体挡着李虎不让靠近大柜,并神色紧张,李虎见此退回到赵洪生身后不在动了。

    这时大嫂问赵洪生说:“老总,你们不是又来要保护费的?”赵洪生摇头,妇人见赵洪生军装上浮泛着厚厚的尘土,满脸挂有着黑油油的汗渍,脸上带出羞怯的样儿一笑,对赵洪生说:“真是有些误会你们这些军爷啦,看你们身上的军装与平日来这里的军人是不一样,近日光听过往的客人说,二十九军是好样的,敢跟缺了德的小日本打,今天一见你们真是名不虚传。你们不怕死地打小日本,我们百姓佩服啊。”赵洪生怕时间一长日本兵追上来,对她说:“大嫂,我们和鬼子打了一夜仗,肚子都很饿,你能不能做些吃的叫我们填饱肚子?我们和小日本还要接着干啦。”他说完从皮挎包中掏出八块大洋放在她手中,妇人见是八块大洋,感动地说:“长官,用不了这么多钱,给两块足可以啦。”赵洪生对她说:“我们人多吃得也多,你都收下吧。”大嫂有些不好意思地对赵洪生说:“你们为保卫国土舍命,收你们的钱哪,心里总感觉对不起你们啊。”赵洪生冲她笑着摆手。

    这位大嫂被感动得换出另一种精神儿,她把散乱的头发用手捋到耳后,问赵洪生说:“长官,你们有多少人哪?”赵洪生说:“四十多人吧。”大嫂脸带欠意对赵洪生三人说:“长官,我的小店可没嘛好吃的,只有些粗粮可供,请你们长官老总可要担待呀。咯咯,屋外墙上外人写的明白。”赵洪生一笑对她说:“我们吃饱肚子好赶路就可以啦。”她忙答应说:“行行行。”然后瞅了李虎一眼笑着说:“我柜里还有两个孩子啦。”李虎对她说:“我早就发现柜里的孩子啦。我想过去看看,你挡着不让我过。”大嫂羞怯一笑。赵洪生有些惊讶地问李虎说:“你什么时侯看见的,我怎么没发现呢?”李虎说:“我一进屋就看见柜敞开一道缝儿,里边儿有四只小眼儿在看外边儿。”

    大嫂笑着答话对李虎说:“我看出你的举动啦,所以,我不能让你靠近柜子。咯咯咯。”她笑着转身把大小两孩子抱出柜放到地上,对两个孩子说:“快问各位伯伯好。”两个孩子瞅着三人不敢说话,她对两个孩子说:“一对家根子(不敢对陌生人说话的意思),见生人不敢说话了吧?”然后转头对三人凄然一笑说:“这是我的两个孩子,唉,生的不逢时,赶上这兵荒马乱的破日子,整天提心吊胆的不得安生。”满阿米问她说:“你当家的呢?”她无耐地对三人说:“去北京买东西这十几天啦,也没个音讯回来。”她又愤恨地咬着牙说:“这帮不是人的小日本,怎么还从这大老远的深海浮过来祸害中国人呢,也不怕淹死他们,这帮不是人的鬼水精,好歹得个暴病‘叭地死绝了他们吧。”……

    她领两个孩子与赵洪生三人来到院中时,天色从蟹青里透出红晕的早霞。她见院中站坐着这么多拿枪扛炮的人,顿时是花椒水洗脸——麻了眼。她从开店到现在这是第一次见这么多人来吃饭,心想:给这帮人做嘛吃呢,这大热天做尜尜汤倒是吃得饱,可什么时候是个凉呀?少说也要四五锅,这一时半会的也做不出来呀?她灵机一动对赵洪生说:“长官,咱也不见外啦,你们人多,我一个妇道人家也忙不过来,能叫你的弟兄帮把手吗?”赵洪生忙说:“没问题,你说怎么帮吧?”大嫂说:“我给你们做顿快饭吃吧,吃完也好赶路程。”赵洪生也不问她做什么快饭,忙让马德良带人放哨,防鬼子偷袭上来。马德良带几个人扛两挺机枪走了。

    大嫂一时也没闲着,叫两个孩子回到屋中炕上,自己找了把除锨又叫上四个战士出院,来到离院南十几米处的土堆前,她用除锨挖开土,露出一块青石板。她叫四个战士掀开青石板后,下面是一口大缸,缸中满满的都是玉米面儿,她又用锨挖开附近的一个小土包儿,包下是盖有石板的一个小缸,缸里是白面儿。她叫四个战士分别把玉米面儿、白面儿搬回院中,她卷起袖子把玉米面儿、白面儿在大缸盆中搅合在一起后,又搀盐搀水和面的同时,他叫几个战土到院西北角儿去拔大葱。赵洪生见她忙活的热火朝天问道:“大嫂,你准备给我们做什么饭?”大嫂开心地一笑说:“为节省时间,我给你们打糊饼吃吧,熟得快吃得饱。吃完你们好快赶路呀。”赵洪生不懂糊饼怎么做只有点头。这时几个战土拔葱回来也剥得是根儿白叶绿,她对几个战士说道:“你几个还不能闲着,赶快把葱剁碎我要用,另外要把院中的锅涮涮点上火吧,我这就把面和好啦。”几个战士答应着去做。

    因为,大嫂刚才眼慌,现在心里平静了,便一眼发现李虎身边还又多出个姑娘站着,心想:这个扛机枪的小伙子怎么打仗还带个媳妇出来呢?你看,这媳妇不胖不痩的长得多甜根儿(甜根儿,好看漂亮),象棵水葱似的。也许是家出不辛啦,要不为嘛跟一大群老爷们出来打仗呀?她想着便朝姑娘喊道:“妹子,帮我来和面儿打糊饼吧?”姑娘听喊自己帮她和面儿打糊饼心中非常高兴,小跑过来问她说:“大嫂,我和面儿还行,打糊饼我不会呀?”大嫂一笑对他说:“姑娘,咱姐俩先和好面儿,打糊饼一会儿我教你,保证我教会你。”姑娘听罢洗手和面儿,大嫂扬脸问两个剁葱的战士说:“你俩的葱剁碎了吗?”两战士齐声回答说:“剁碎啦。”大嫂说:“端到我这边儿来吧。”两个战士搭着剁葱的板子到大嫂跟前儿,大嫂忙让二人把葱花倒入缸盆中,她二人把葱花搋揉到面儿中。

    几经搋揉二人很快把和好面儿,大嫂见点火的战士还没把火点着,光见烟囱有些烟儿,不见灶膛里有火苗儿,心里想着这个点火的战士是个废物蛋,大小伙子连个火都点不着,自己来到锅前弯腰一看,原来灶膛里的灰顶到了锅底。战士塞到灶膛的柴火光怄烟儿不出火头儿,她忙抽出灶膛中冒烟的柴火放到一边儿,自己拿起锅台旁的掏灰耙,把膛中的灰扒出大部分后,又把柴火填入灶中把火点着了。她叫几个战士把缸盆搭到锅边儿放好,便把面儿向锅中倒入一半后,快速用手把面儿摊成半公分薄厚,盖上木制的锅盖儿。他叫烧火的战士离开灶前自己烧火。因为,打糊饼的火不能过旺,也不能太绵软,火大会造成锅中的糊饼变煳,火小会造成糊饼没有嘎不脆生。所以,烧打糊饼火的人要有经验,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烧。总之,火候要把握好。

    这位大嫂很快打出笫一锅咸淡可口、焦黄酥脆、还带有葱香的糊饼,她从锅中铲出糊饼放到用高梁杆做成的圆板上,在战士们狼吞虎咽吃的同时,她又打出两大锅糊饼,并在另一个锅中烧着水后,精神儿洒脱地提篮子到院外一片叫人精菜的野菜前,用手揪摘着嫩绿的叶儿,很快把篮子摘满后提回院中,姑娘吃着糊饼问她这是要干什么。她笑着对姑娘说道:“趁你们吃饭,我再做一锅葱花野菜汤让弟兄们喝吧,我也没嘛好东西。”姑娘咽下嘴中糊饼上来帮忙。赵洪生见她二人忙活,拿了块糊饼吃着带几个人替马德良他们回来吃饭……

    李虎偷眼见自己的妹妹和店家妇人很合的来,心中冒出把妹妹寄养在她家的想法。通过刚才的做饭,他看出这位大嫂心肠热情,像个本分妇人,而且还带有两个孩子,不会对自己的妹妹负有歹心。妹妹整天跟自己钻枪林弹雨的也不安全,一旦出事很对不起地下的妈妈。再说,一个岁数相差无几的姑娘跟在身边儿,也有很多生活上的不便,叫外人看见产生出很多异端想法。于是,他把妹妹叫离人群到篱笆门外的一个僻静处,小声对她说:“妹妹,哥哥有个想法?”妹妹眼皮一翻笑着问道:“哥哥有啥想法?莫非嫌我累赘,要把我送人哪?”李虎一笑对她说:“妹妹,你想那去啦。我想,你这样跟着我没黑带白地跑也不是个长法。我个男人枪林弹雨地惯了,可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跟男人同行同住有多多不便,我想把你寄养在开饭店的大嫂处。刚才做饭时我看你和大嫂很合的来?”妹妹知道这几天给哥哥带来很多麻烦,也给大家带来不便。当前形势心里明如清镜,可自己又能去那里呢?独在它乡为异客不如跟着‘哥哥浪迹天涯,终其一生了。她听哥哥这么问心里也是翻腾了一个个儿。

    她看着李虎前思后想片刻,有些同意哥哥的想法,但还是希望李虎能尽快回来接自已走。便问李虎说:“哥哥,你什么时候能接我走呢?”李虎听妹妹愿意留下来,便高兴地对妹妹许诺说:“只要打完仗我马上来接你。”妹妹问他说:“你啥时候能打完仗呢?”李虎㧟着后脑勺说:“这我可说不准啦。”妹妹听李虎说没有日期,便对李虎说:“哥哥,我就跟着你啦,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不能让地下的妈妈不放心。”李虎听妺妹这么一说,心中翻动了一下。对她愁肠百结地说:“妹妹,我就怕你有个三长两短不好和地下的妈妈交代。所以,我想给你找个安全的地方先安顿下来,等战争一结束,我马上就回来接你到我的老家去。妹妹,听哥哥的话吧,这几天的打仗你也看到啦,时时都会有人牺牲。”妹妹看出哥哥对自己很是关心,为不想让哥哥在打仗中再分心,点头同意哥哥的做法。但心头一酸落下泪来,随即扑到李虎怀里哭啼啼地小声说:“哥哥,你一定要快回来接我呀,我想你。”李虎也哭了,心中也有很多心里话,不能现在告诉她……

    赵洪生、马德良带人回来时,看到院外的兄妹二人抱着泣涕如雨地哭,赵洪生不知是怎么回事,便来到二人跟前儿,他问还在紧抱妹妹不放的李虎说:“李排长,你二人发生了什么事,这样悲伤?”李虎此时听脚步知道有人走过来,但不知是谁。听是赵洪生问自己,便松开抱妹妹的手,转头用胳膊擦拭着眼中流出的泪哽咽说:“连长,我想把妹妹暂留在这位大嫂家,战争结束我再回来接妹妹。”赵洪生明白二人哭的原因了,笑着对李虎说:“这可是个好主意。”然后又对李虎身后的妹妹劝说了几句。便对他二人说:“我去找这位大嫂说说,看她有何打算。”二人点头。

    开店的大嫂不是个窝囊废,也是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人。她隔篱笆缝儿看见李虎抱着姑娘哭心中一动,不知二人间发生了什么事,想出来问个究竟又感不妥,总感私情这东西有时是越劝越坏,不如二人私下自然消化。自己一笑,认为这是咸炒萝卜淡操心,不认不识的跟自己不相干。这时她见赵洪生过来劝说二人什么,又想出来看看二人有什么为难之事。能搭上把手的自己便搭把手儿,她思思量量地出来想见机而作。赵洪生见店家大嫂出院来,忙拉她到一边儿说出了二人的情况,并道明李虎想让妹妹留在她这里。大嫂听完又详细问了一下赵洪生,心有顾虑地问赵洪生说:“长官,我知道队伍中带个姑娘行军打仗有多多不便,姑娘想留下也没问题,可这兵荒马乱的日子,姑娘要是有个什么闪失,我可没法向你们交代呀?”

    店家大嫂说的话,李虎和妹妺都听到了,李虎领妹妹也过来到她跟前儿说:“大嫂,我的妹妹你是看到了,她勤劳娴淑也很善良,也只在你家暂住一时,等我有了安定之处,会马上接她走的,我的妹妹也不会给你带来和增加麻烦的。再说,我也不会让妹妹白住你这里,给你留足她的一切生活费用,求大嫂答应我们吧!”大嫂听李虎把话说到如此份上,也只有点头同意。她又向姑娘问说:“姑娘,你愿意留在我家吗?我家的实际情况就是这样。我可保证地对你说,只要有我吃的,就不会少你一口吃的。”姑娘看了看李虎与赵洪生,而后对她说:“大嫂,我愿意留住在你家,我还可以帮你干些杂活儿。”心热的大嫂上来抱住她说:“大妹子,你就留下来吧。”李虎见此事谈妥心里放下了一大块儿,然后嘱咐妹妹说:“你一定要听大嫂的话,不能瞎乱跑。别让我为你担心,很快我就来接你的。”他对大嫂又说:“大嫂,我的妹妹就拜托给你啦,千万要带好她呀。”他说完心如释重从自己腰间拿出十几块大洋递交给了这位大嫂,大嫂推辞不要,赵洪生、李虎与妹妹都劝她收下,她只好收下,赵洪生等人回到院中和大家接着吃饭喝汤……

    那群喝粥中的一位老者,见二十九军的弟兄们都规矩和善,便站起身先走到靠近的马德良跟前赞叹不已地说:“你们二十九军真是人义之师,对百姓秋毫无犯,还都是打鬼子的英雄,让百姓赞颂啊。”马德良嚼着糊饼看他一眼说:“有血性的中国人,绝不会眼看自己的国家受侵略还无动于衷,保家为国杀鬼子是军人的天职,宁为国家战死,也不做亡国之奴。”老头儿眼汪汪地看着马德良身边儿的机枪羡慕地说:‘我要是年轻几岁呀,一定也要跟你们去打小日本,可惜,上岁数啦,有此心无此力啦,马德良一笑对他说:“打鬼子不分岁数大小,有爱国的心就行,你看这位大嫂,她不也为抗日出力吗?我们吃饱饭,打鬼子力气就足。”老头儿连连点头。

    赵洪生见马徳良和他答上话儿,便来到二人跟前问老头儿说:“您老是做什么事由的?”老头儿一指河中的火轮和船儿对赵洪生说:“几家合伙在运河上搞点运输养家糊口,唉,七折八扣的一年也剩不下几个钱儿。”赵洪生知道了他是船主儿,便和他商量说:“船主儿,我看今天你船上的货不多,我们和小鬼子也干一夜了,弟兄们都很疲惫,能否借搭你的船前行一程,顺便我们也能休息一下,船钱,一定付给的。”船主儿慷慨的地对他说:“你们是打鬼子的英雄,是咱中国老百姓敬仰的人,嘛钱不钱的。一会儿弟兄们吃完饭都上船休息。养足精神儿打他们个狗肏的。”他对几个吃饭的船工又说:“爷几个,我说的对吗?”几个船工听后都叫好,同意军人坐船。

    船主儿对赵洪生又愁绪萦怀地说:“小日本来了,咱也没心思做买卖啦,今天活着,明天也许就揣了腿。”赵洪生说:“中国人一定会打跑小日本的,他们猖狂只是暂时的,八国联军都被中国人打败了,小日本和他们的下场是没什么两样的,活着的中国人一定会看到那一天的。”船主儿笑了。

    赵洪生问船主儿说:“船主儿,把我们送往一个叫独流的地方有多远?”船主儿说:“不算远,只有二+几里的路程。”马德良笑着问他说:“二十几里你怎么算帐呀。”船主儿哈哈一笑对马德良说:“你们坐船还算嘛帐呀?就算我们为二十九军的弟兄效力啦。”赵洪生见船主儿说话敞亮忙说:“船,我们不会白坐,把我们送到独流付你三块大洋可以吧?”船主儿忙说:“不收不收,说不收钱就是不收钱啦,一定为二十九军的弟兄们作出点贡献来,就这么定下了。”船主儿说完对几个吃完饭的人说:“爷几个,咱吃完去开船啦。”他说着把吃饭的零钱递给那位大嫂后,又和赵洪生等人说:“弟兄们,船上见。”他领着几个人出蓠芭院奔向河边儿。

    有些人是没利不早起。别看船主儿说得好听,但他心中也有自己的小算盘。从曹庄到独流,路途要经过几道收费的卡子,每个卡子少说也要上千法币,几千法币无行中打了水漂。今天货少赔本是棺材里装死人——没跑的事。当他领人在河岸边儿的这小饭店,想简单吃点自已带得干粮回家时,却遇到传说能敢和日本兵打仗的二十九军。刚开始他们见到二十九军来,心里如同墙上钉着的羊皮都紧绷绷的。吓得女店主儿跑进屋先把两个三、五岁的孩子藏进屋中大木柜里,告诉两个孩子在柜中不许说话,自己躲在屋里准备不测时先用女人的跪地求饶法应付,然后实在不行就一命相拼地保护孩子……

    弄船的他们虽然听说过二十九军军纪严明、爱民如子,可竞比谁也没见过真实的二+九军。担心是必然的。今日一见,还真是一支守规矩的好军人,人人不免心中泛起敬意。都认为二+九军的军人,就是比当地的那些军人有人性懂世理。由其他们看到赵洪生对这位开店的大嫂公买,更加让船主儿等人赞颂。长年在运河跑运的他们,经常在她这小饭店打尖儿时,有时见些当兵的来吃饭,吃完饭不但不给钱,反而对女店主儿还用侮言污语地动手调谑。她为赚几个小钱儿养家,只能屈节应付。有时当兵的明着就抢掠店家的东西。店主儿只是装做看不见地扔个肚子疼。而他们这些人只能是敢怒而不敢言。屡次三番的明抢,店家只能经营些粗茶淡饭,烟酒肉之类的东西概不买卖。所以,让一客家在屋中写诗一首……

    船主儿今日见二十九军的行为,脑袋灵活的有了想法,让二十九军这帮人坐自己的船走,既是他们不给钱,沿途卡子见船上坐有荷枪实弹的军人,也不敢收过卡费了,免去卡子费,自己也就无形中获得了效益。所以,他打定主意,先和吃饭的二十九军拉拉关糸,看是否能够满足自己的想法。于是来到离自己近的马徳良身边儿探口风,令他没想到的是长官赵洪生,还要付给他三块大洋的船费,这下不但不赔,算起来还有很大赚头……

    赵洪生等人历经这几天的连续苦奔疲走和惊险战斗,耗尽体力,又加上这多半夜的激战都有些疲倦,到这小店后紧张的心都稍许平静了下来,在吃饱大嫂做的糊饼后,都感到更加乏懒不想动,想好好地躺在院中美美睡一觉才对心思。人饿精神饱发呆最是他们现在的表状。

    赵洪生见大家吃完,有的已经躺卧在角落里抱枪打起盹来。忙下令说:“弟兄们集合,马上到船上去休息。”他上船的命令一发,战士们快速站好队,他带领人们出院向河边儿的船走去。通过窄长的跳板,满阿米、马德良分别带战士们跑上船儿,自找合适的地方坐好等开船,有的上船就钻入船仓躺下。

    赵洪生和李虎要和妹妹与店家大嫂告别,最后让船主叫着才上了火轮。船主儿忙叫火轮机手发动火轮,很快火轮马达在底部响起,船身有些抖动,接着‘吐吐的黑烟从高高烟囱中冒出,火轮带船在逆水中慢慢前行,岸边儿上,李虎见妹妺和大嫂领着两个孩子再向他们告别,不觉泪水涟涟……

    南运河之水自古从南向北流,自静海县九宣闸致独流北的陆家村拐弯东流。弯曲致杨柳青到天津入海。从曹庄顺河西行到独流也是逆水行舟,尖状的火轮头于河水正好相悖,逆水被轮尖儿深深划开后,翻起道道浪花,宽大的河面涌起层层水丘波冲向岸边儿,波涌叠加被岸所阻变成浪,浪打河岸哗哗作响……

    火轮带木槽船儿很快到了笫一个收费卡,船主儿多年的河上运输,熟知卡下的情况,见几个地方警察端着枪早早等候于此收费了。船主儿为今日不交过卡费,便也早早站在船头等这一时,他见船儿到卡下忙笑脸相迎地对岸上端枪的警察喊道:“老总们,今日我的船都被二十九军的弟兄们征用啦,这船费就免了吧?”他说着看了一眼身旁扛着机枪的李虎。这时岸边一个歪戴帽子的警察对他凶神恶煞地说道:“你他妈的老滑头,不用跟我玩这一套,我们不问谁征用的船,过卡必须交费,这是历来的规矩,别勒索,按章交钱。否则,扣下你的船和人。”

    李虎上火轮后,便坐在离船主儿不远的一个竹筐上,心里伤心地想着离别的妹妹毫无睡意,便扛着机枪也十分警惕河面儿,怕船主儿生出歪道,可他也不是铁打的,连日疲劳上船时间不长也上下眼皮往一起合,但心里还是明白。赵洪生因过于劳累,上火轮后手握驳壳枪依靠在一捆苇箔上沉沉打起瞌睡。

    当李虎听到有人找船主儿收费并没在意,听说要扣船时霍地心从麻木状态下醒来,‘噌地端着机抢站起来,枪口朝向岸上的警察狠狠喊道:‘你们扣船试试?谁敢耽误我们的军事行程,我就用机关枪,‘突突了谁。”他说着‘哗啦一声拉开机枪枪栓。几个警察见李虎端枪对着深感不妙,怕他真开枪突突了自己,他们明白这年头要是被当兵的打死,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找不到,只有白死。于是这几个小子脖子一缩对李虎恐慌地喊着‘不收啦,不收啦地便向岸上争先恐后跑。船主儿望着几个警察狼狈万状的样儿笑出了声。

    就这样船载他们连过三卡后,天近下午三时有余,赵洪生等人到了独流码头,下船后于当地驻守的二十九军三十八师十二旅六七八团汇合……

第四章 偷袭仓库[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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