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惊变[2/2页]

    她此刻刚好趴在虎皮椅上方，只能看到一个穿着土黄色军官服的高大男人，徐昌来就坐在他下首，其余几个人相继坐在两边。

    “报——”一士兵穿着蓑衣跑进来气喘吁吁：“大当家的，霍二少亲自带队上山了！”

    霍二少？霍琛尧？

    连木槿惊讶的脱口而出。

    “不对，你是谁?”

    “什么人？”

    徐昌来和金彪异口同声，前者认出了来人是乔装打扮的楚无殇，而后者听到了屋顶的声音，一声喝问之际向屋顶连开几枪。

    与此同时，跪在地上的人突然握双枪击中金彪的胸膛、脑袋。

    “大当家的……”聚义堂里一片混乱。而连木槿肩膀挨了一枪滚落而下，她虽没看清刺客的脸，却也猜到了定是楚无殇，便来不及处理伤口又越上屋顶，从缝隙中对着聚义堂的人连开几枪又跳下去，开了空枪扯开嗓子喊道：“黑水寨刺客来了……”

    她的话音未落，寨子外枪声阵阵，她以最快的速度冲到聚义堂前，纵身摘下几盏灯笼往里面扔进去又大喊：“保护大当家的……”

    里外乱成一团，聚义堂里烟熏火燎，冲进去的人看到金彪被打成了血花一时怔住了。

    突然，连木槿耳朵一动，她听到了子弹穿刺空气的声音，感觉到了气流波动的方向，危险已至，距离太近她无法躲开。

    嗤——穿刺皮肉的声音令人心颤。连木槿连同替她挡弹的人滚落台阶。

    楚无殇——

    “嘘，快走！”

    楚无殇扔了烟雾弹，两人跌跌撞撞猫着身子往枪声最激烈的方向跑去。连木槿将他身上的手榴弹之类的一口气抛光了，一只手搀着楚无殇，一只手继续开枪。

    两人身上的四把枪全没了子弹。

    “你快走，不用管我。”

    楚无殇想推开连木槿，无奈她粘在身上了似的。

    连木槿将他的手挽过自己的脖子，轻声安慰：“放心，有徐昌来，他们不敢动我这个霍二少的未婚妻。”

    楚无殇只觉得心口比伤口更疼了，凝望着连木槿的侧颜，遗憾、失落像蜘蛛吐丝紧紧的缠住了自己。

    如果能早点遇到你，多好！

    “阿堇，你别管我，在霍琛尧来之前找个地方躲起来……适才向你开枪的，是徐昌来。”

    徐昌来想杀自己？连木槿只是微微一怔，随即苦笑：“如此，我更要闯出去。”

    枪林弹雨中，外围支援楚无殇的阿牛他们用血肉之躯撕开一个口子，连木槿和楚无殇得以拼杀出去。

    金彪死了。但楚无殇被打穿了肺叶，黑水寨折损了近百名人。退回深林中，阿牛的大刀对着连木槿厉声道：“都是因为你！今日我便杀了你替死去的兄弟们一个交代！”

    “阿牛！不管阿堇的事！有没有她，这场战争还是要来！你们都退下！”楚无殇说话一用力，伤口又涌出血，孙四娘一把将阿牛扯了回去。

    楚无殇凝视着连木槿，想着她和霍琛尧的婚约。他已经看清楚了，徐昌来背后的人是霍琛尧。阎公馆的军队剿匪不成，霍琛尧救自己的未婚妻，出师有名。

    黑水河地势险峻，是易守难攻的军事要地。前可攻金陵，后可守奉城。

    下一步，他的目的应该是奉城了。

    利用自己的未婚妻，得到连家的财力支持，一举得三，霍琛尧好深的城府！

    他要不要将这些告诉阿堇……楚无殇犹豫不觉，嗓子里却窜上一口血腥，他紧咬着牙关咽下去了。星眸内的光彩被无边无际的悲伤弥漫着，因为遇到了阿堇，他多么希望活下去。

    “阿堇，我已经吩咐过四娘他们，如果我死了，不要去报仇。冤冤相报何时了，我希望他们回家的回家，没有家的去投军。

    我相信霍琛尧那样的人，更愿意收编军队。”

    连木槿强忍着泪意，抱着楚无殇让他靠在自己的怀中。她只有一个简单的想法，决不能让楚无殇就这么死了。

    “阿堇，我是个孤儿，遇到师傅前，我叫楚寒，记忆中没有父母的样子。师傅取字‘无殇’，希望我一生无病无灾。后来师傅救了我大哥，他将我们带上黑水寨。

    因为我的相貌总会有人轻薄我，所以，我痛恨那种目光，讨厌有人碰我的脸，后来我动辄挖眼剁手，再也没人敢戏弄我……”

    “所以你才有了‘玉面小霸王’的称号。”连木槿笑了笑，泪水却滚落下来。

    “阿堇，别哭。师傅第一次见我，就将这头箍送与我，如今，我转赠你留个纪念。”

    “好。无殇，别说话了。”

    无殇两个字就像灵丹妙药，楚无殇黯淡的眸光陡然如云开后的万丈光芒，他噙着孩子气的笑，喃喃道：“我怕，一闭眼，再也见不到你了……”

    孙四娘见到毫无血色毫无生气的楚无殇，颓然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

    “我只是刺晕了他。孙姐姐，阿牛性子太直爽又容易冲动，无殇，只能托付你了。”

    孙四娘缓缓抬起头，顺着连木槿的火折子，看到了楚无殇白衬衣上的血字，惊诧的看向连木槿的手。

    “没有纸笔。孙姐姐，现在你听清楚我说的每一句话，一定要记得不能误了时辰，否则……”

    天色微亮，雨过天晴。突然阵阵枪声，惊醒了连木槿，她极快的走出岩壁下。

    一个暗哨脸色乍白向阿牛汇报：“我们被霍家军包围了，他们说投降不杀。”

    “老子跟他们拼了！弟兄们……”

    “你要让这些弟兄们跟着你去送死!阿牛，死者为大，难道你忘了二当家的遗言。”

    连木槿俏丽的小脸清冷绝艳，眸光冷若寒星，阿牛原本怒瞪着她的目光渐渐败下阵来，他居然，从那张脸看到了比大当家的更威严的神情。

    有人晃过神来问道：“三小姐，你为什么说遗言，难道我们二当家……”

    阿牛听到不吉利的话立刻瞪着眼睛，向问话的中年汉子怒吼一声：“老子砍了你！”

    “二当家的已经走了。昨夜我让孙四娘带走了他的遗体，找一处风景秀丽的好地方，安置了。”

    连木槿悲恸的说着，眼睛又红了。江湖有江湖道义，山匪有山匪义气。这些人，哪一个不是穷苦出生，哪一个不是走投无路活不下去才上山？

    “二当家的！”呼啦啦所有人跪在了地上。

    阿牛眼睛血红，七尺硬汉长跪在地，眼泪像冰雹子落下，砸在连木槿眼中，撞疼了她冰冷的心。

第十章：惊变[2/2页]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