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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生别离[1/2页]

    和温婉一起钻进警戒线的还有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她看起来憔悴不堪,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破,不少地方都是被磨损的。

    她眼睛通红,一看就哭了很久,她说的四川话,温婉没有听懂,只隐约听清楚了几个词语“女儿”、“里面”,这些词语拼凑在一起,她猜女人说的是她女儿也在里面。

    两个柔弱得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勇气,穿过警戒线,在余震不断的废墟中不断呼喊。

    温婉用的苏州话,吴音软糯,像糯米团子一样又香又甜;川音火辣,像火锅一样麻辣鲜香。此时呼喊的都是生的希望。

    温婉在蒋清凌给她指的方位不停地刨坍塌下来的断壁残垣,她没有工具,白嫩的手指很快就鲜血四淌,平常拖个行李箱都觉得吃力,那天她搬着偌大的石块,仿佛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

    女人站在家园的废墟之上,哭得喉咙嘶哑,仿佛无主的行尸走肉,跟着温婉一起死命地将坠落的砖瓦搬开。

    救援的士兵很快就发现了她们,两三个人立马冲了上来,大有要立马架着她们俩离开的意思:“这里太危险了,余震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温婉背后是一堵摇摇欲坠的高墙,余震一旦发生,它随时都有可能倒塌下来。

    温婉却比什么时候都还要坚定:“我不走。”

    士兵疲累得双眼中血丝遍布:“同志,我们都探测过,这一块已经没有生命迹象了,就算有人,也不可能还……”

    温婉吼道:“他就算是死了,我也要把他挖出来。”

    话还没说完,眼泪先飚了出来,眼泪如同潺潺小溪。

    她抬腕一看手表,已经凌晨两点多,地震发生已经过去整整十二个小时。

    一个人埋藏在废墟之下12个小时,就算没有受伤,缺氧也很危险了。不知道是不是意识到这一点,她感觉自己的眼泪几乎无法控制。她是个擅长情绪控制的人,这么多年面对的镜头的经验,让她可以游刃有余地处理自己的情绪,可现在,意识到叶深生还几率渺茫,从灵魂深处窜出来的恐惧和孤独让她无法承受。

    士兵说:“这一带我们已经排查了几十遍,确保没有任何生命迹象了,余震随时会来,再待在这里很不安全。上级已经指示我们组织大部分灾民和无关人员撤离,留下救援团队继续搜救。”

    温婉知道他们的搜救,为了节省救援力量,他们的救援都是得到回应之后再展开,几个人一组围绕搜索区等距排列,搜救人员按顺时针呼救同步走,并利用扩音器呼喊。呼叫后再用生命探测仪捕捉幸存者的声音,可如果周围的环境太过吵闹活着埋压较深活着人员无知觉的情况下,极有可能会漏掉。

    而温婉要大海捞针,也许是刻舟求剑,从茫茫废墟之中将叶深找到。

    她终于不再掩饰自己的焦虑和悲伤,声音悲戚,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士兵:“万一他埋得太深呢?万一他失去知觉了呢?求求你。”

    士兵看起来只有十几岁,年纪不大,稚嫩的脸上沾满血污,有他自己的,也有别人的,他眼睛在凌晨三点的星空下显得无比闪亮,在这样的情况上,木石无心也生情,他喉咙一颤,招呼了另外两个兄弟来,帮着温婉搜救。

    蒋清凌和叶深公司的人见状也都涌了上来,十几个人半个多小时就将掩盖在叶深消失地上方的砖瓦挪开了。

    温婉哭得声嘶力竭,一直在呼喊叶深的名字。

    蒋清凌将劳保手套递给她,别开眼,喉头嗫嚅了一阵,说:“温老师,你和师兄以前就认识吗?”

    温婉没接,她麻木地用手去抠坚硬的建筑渣滓,良久才挤出几个字:“他还欠我东西。”

    “欠你东西?”蒋清凌不解。

    欠我一个承诺,欠我一个交代,还欠我八年的光阴。

    又有士兵牵着搜救犬过来,硕大的犬一接近他们收拾出来的区域,就跟疯了似的狂吠。在场的每个人神经都绷得紧紧的,小士兵深情凝重,喊道:“快,继续,下面有人。”

    温婉精神为之一震。

    又二十多分钟过去,他们终于发现了重重重压下的叶深。

    索性他在一个墙角三角区域,他受了伤,已然昏迷不醒,他怀里还抱着一团粉粉的东西。

    众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叶深救了上来,所幸,还有气。

    温婉抱着他尚且温热的身体,忍不住热泪滚滚。

    差一点他们就要死别,就差那么一点点。她哭得连声音都没有了。

    “这是什么?”小士兵忽然喊道。

    顺着小士兵的目光望去,叶深的拳头攥得紧紧的,掌心似乎有什么东西。他试着去掰了掰,没能掰开。

    温婉眼前模糊一片,轻轻握住他的手。时隔多年,再次如此亲密接触,温婉只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颤着声音哄道:“阿深,我是婉婉,没事了,没人会抢你的东西。”

第九十五章 生别离[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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