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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血色鸢尾花(上)[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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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处理违规者!”

    “其他人,保护公爵看台!注意任何可疑者!”

    下一刻,竞技场中的白衣剑士向黑甲战士点了点头,只见前者迈上台阶,三两步冲上主持台!

    泰尔斯在看台上看得真切:白衣剑士步步逼近,一把揪住主持者的衣领。

    主持者的声音原本还中气十足,这下瞬间变调:

    “不不不,你们不能上来!我还在解说选将会……别碰传声筒……不,啊!嗷!不不不救命!”

    主持台上的纠缠和打斗声通过传声筒,传遍整个竞技场。

    很快,一个陌生冷峻的声音取代了主持者,在竞技场里响起:

    “你,滚。”

    主持者惨叫着,在台阶上翻滚而下,匆匆而逃。

    此等意外前所未有,除了还在主场地里忘我厮杀的选手们之外,整个竞技场一片哗然,十几秒后,竞技场外的人群传来更大的呼喊声。

    “这是怎么了?”

    “有人想红想疯了吧?”

    “等着吧,这样的事也不是没有过,等卫兵把他逮住,然后就吃牢饭吧……”

    “别啊!我下注押了他啊!”

    封臣、贵族、商人、外宾……几乎每一个人都在席位上站起身来,惊疑不定,甚至还有人要越过围栏去看热闹,被警戒官和绿帽子们给拦了下来。

    就在此时,那个陌生而冷峻的声音——白衣剑士的嗓音再度响起,震撼竞技场:“我知道,我知道你们不是为这个而来的,翡翠城,不是为这个而来看选将会。”

    “但是,现在,请——听——我——说。”

    各大看台上的观众为之一静,就连场上混战厮杀的选手们也有一部分停了下来。

    只见白衣剑士站在主持台上,他依然将面容藏在头盔之后,打量着整个选将会竞技场。

    “我明白了,”泰尔斯死死盯着对面主持台发生的事,“他在做你做过的事。”

    詹恩一怔回头:“什么?我做过的?”

    “王室宴会,记得吗?安克·拜拉尔,”泰尔斯恍忽道,“他,他在逼着所有人倾听,然后……”

    詹恩眼神一凝。

    “倾听什么?谁是安克·拜拉尔?”希来不明所以。

    “该死,我原以为他们的目标不是你,就是我。”詹恩阴沉着脸对泰尔斯道。

    希来皱起眉头:

    “那我呢?”

    “因此布防重点都在这边,忽略了主持台,但……”詹恩没有理会妹妹,他深吸一口气,“但没关系,他们既然现身了,游戏就结束了,时间问题。”

    泰尔斯正想说什么,却感到手头一紧,他转过头去,发现怀亚把“警示者”递到了他手里。

    “殿下,”怀亚面色凝重,“以备不时之需。”

    泰尔斯心中一紧,但白衣剑士的声音旋即响起。

    “如你们所知,今天早晨,一个警戒官,死在了翡翠城,”他的声音很低,很沉,语速不快,却有种莫名的悲愤感,“一个人,一条命,一个丈夫,一个父亲,横死街头。”

    “但他不是唯一一个……”

    卡奎雷之死算是今晨的大新闻,整个竞技场顿时炸开了锅,各个看台反应不一:

    贵族封臣们人人谨慎,闭口不言,官僚干吏们神情严肃,交换眼神,商人们惶恐不安,交头接耳,外来的国宾们则好奇心起,等着看热闹,至于鱼龙混杂的看台则一片嗡嗡作响,人人都在兴奋讨论。

    当然,更多的人纷纷扭头,自然或不自然地打量着公爵的看台。

    “这些日子里,翡翠城有太多的人死了——酒商,羊毛商,警戒厅长,辩护师,会计师,前雇佣兵的儿子,等等……他们都死于非命,却都不见天日,无人知晓,只为了某个荒谬的原因。”

    白衣剑士继续开口,而黑甲战士站在主持台下,接连挥剑,顷刻间解决掉两队想要靠近的卫兵。

    泰尔斯和詹恩、希来对视一眼,感受到彼此的惊疑与不安。

    “然而杀害他们的真凶非但隐藏幕后,还诽谤诬陷,试图栽赃王国继承人,试图抹黑星湖公爵,试图赶走带着公平和正义而来的泰尔斯王子。”

    泰尔斯紧皱眉头,怀亚站得离王子更近了些。

    “……只为了隐藏他自己虚伪丑陋的面孔,掩盖他曾经做下的滔天恶事。”

    白衣剑士冷哼一声:

    “所以我决心不再忍耐,不再沉默,不再为了翡翠城含污忍垢,忍辱负重……”

    下一秒,他抬起头,长剑直指竞技场对面的公爵看台:

    “没错,詹恩·凯文迪尔!”

    “我们的贤明公爵,是你,你杀了他们!”

    白衣剑士高声开口:

    “你杀了商人达戈里·摩斯!杀了商人迪奥普!杀了警戒厅长杰夫·雷内!杀了辩护师斯里曼尼!杀了默默无闻的拳手波尔温!还杀了泰尔斯王子的安保官,卡奎雷警戒官!”

    竞技场再度一片哗然,白衣剑士的话不啻一道惊雷,炸响了整座竞技场。

    “我的天啊……”

    “这是怎么回事……”

    “一定是诬陷,空口白话,一面之词,不要信……”

    “是境外势力的阴谋!”

    “可万一是真的呢?”

    “继续说啊!我还想听呢!”

    公爵看台上,詹恩压抑怒火,尽量保持风度地召唤他的手下大将:“塞舌尔!怎么拖到现在!”

    “十分抱歉,公爵大人!”

    塞舌尔上尉在看台下急忙回应:

    “只是下面挤满了参赛者,而观众们也都在往前挤,我们需要清道,或者绕路,顶多几分钟……”

    “不!”

    詹恩突然起立:

    “叫停比武!别绕路了,直接冲进场,毁了那该死的传声筒,逮捕他们!现在!”

    泰尔斯从来不曾见过詹恩这么失态,他和希来对视一眼。

    塞舌尔一惊。

    “叫,叫停?但是大人,按照选将会的规则,在分出胜负之前,让成批的军队冲进去……”

    “去tm的规则!”

    詹恩失态怒吼,半个身子都探出看台:

    “我家的选将会,我定规则!”

    公爵的样子让许多人注意到了,希来反应最快,立刻起身扶住哥哥,把他拉回来:

    “还是按照原计划,塞舌尔骑士,把这当做普通违纪违规之事来处理就好:一个疯子的疯言疯语,没必要让翡翠军团大军出动,而且,这么多外宾看着呢。”

    “不,你现在就——”

    希来狠狠攥住哥哥的手,严厉地打断詹恩:

    “这会让我们更加难堪,更加百口莫辩。”

    南岸公爵愣愣地看着妹妹,几秒后,他深吸一口气,紧紧反握妹妹的手。

    塞舌尔一怔,但卡西恩拍了拍他的肩膀,前者犹豫片刻,点头转身而去。

    “我明白了——错误引导。”泰尔斯突然开口,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小波尔温的死,不是为了让翡翠城看到,”泰尔斯下意识地道,“而是让你看到,詹恩·凯文迪尔,甚至,只让你一个人看到。”

    詹恩眼神一紧。

    “然后,然后你就会被错误引导,按照他们预想的,去采取措施,去做出应对,去设法反制,去做……那些你‘不得不做的事。”

    泰尔斯叹了口气:“也是他们想要你做的事。”

    他们想要你做的事……

    希来闻言,表情也慢慢变了。

    白衣剑士的话还在继续:

    “而不止如此,詹恩,不止如此……”

    只听他的澹澹冷笑回荡在竞技场各处,让所有观众一片茫然:

    “你杀了他们还不够,你还动用你从上到下,从黑到白的一切关系手段,从血瓶帮到警戒厅,徇私枉法,去掩盖桉件的真相,去伪造他们的死亡!”

    詹恩死死盯着主持台上的白衣人,目眦欲裂。

    竞技场里的喧闹声越来越大,警戒官们要维持各个看台和出入口的秩序也越来越难。

    好不容易又有两队卫兵突破人群,举着火把冲到主持台下,但黑甲战士站定在台阶下,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这一切,只因他们知晓你最见不得人的丑陋秘密,他们知晓你当年做下的是何等人神共愤之事!”

    白衣剑士提高了音量,他长剑一挥:

    “没错,翡翠城!”

    “正是他,詹恩·凯文迪尔,十一年前,正是他雇凶杀人,杀害了自己的父亲,受人尊崇的老公爵伦斯特·凯文迪尔,才坐上了染血的宝座,成为不义的公爵!”

    白衣人怒吼出声,撕心裂肺:

    “弑父的公爵!”

    那一刻,泰尔斯怔住了。

    希来也怔住了。

    唯有詹恩,他死死攥住妹妹的手,望着主持台上的白衣人,一语不发。

    “而今时今日,所有死于非命的人,都是他试图灭口,试图掩盖这桩罪恶,犯下的罪孽。”

    白衣人的话音终于落下。

    下一秒,整个竞技场沸腾起来,先是场内,继而是场外,先是观众,继而是茫然失措的警戒官和翡翠军士们。

    “荒谬!”

    另一个声音突兀响起。

    许多人齐齐回头:只见封臣看台上,十三敕封伯爵之一,泽地的拉西亚伯爵长身起立,怒发冲冠。

    他推开拦阻自己的长子,一把抽出武器:

    “当年的桉件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鼠辈妄言,也敢含血喷人!”

    在许多人惊疑的目光下,拉西亚伯爵冲下看台:

    “为了南岸领的名誉,生死不论,拿下他!杀了他!拿弓弩来,射死他!”

    伯爵的举动引发了小小的骚乱,但幸好,伯爵很快被他的长子死死拦住,没有冲进本就一团乱麻,混杂着卫兵、参赛者、观众的竞技场内。

    伯爵的身后,所有封臣都一脸凝重,卡拉比扬姐妹扬起折扇,把面孔隐藏起来。

    可白衣人的笑声冷冷响起:

    “鼠辈,鼠辈,鼠辈?”

    他冷笑着扔下长剑。

    “恕我失礼,尊敬高贵的星湖公爵,泰尔斯殿下。”

    白衣剑士伸出双手,除下自己的覆面盔。

    在整个竞技场前,他露出一张圆脸,年岁不大,却神态沧桑。

    只见他露出笑容:

    “当然还有你,詹恩·凯文迪尔,我最最亲爱,最最佩服的堂兄,哦,还有你,最最可爱的堂妹,塞西莉亚。”

    堂兄。

    堂妹?

    泰尔斯一怔。

    下一秒,他看着白衣剑士的圆脸,突然反应过来,连忙扭头:“他是——”

    但泰尔斯话到嘴边就顿住了:

    他的面前,詹恩和希来都呆愣在原地,一脸震惊。

    “他,他……”希来难以置信。

    “不可能。”詹恩怔怔坐下。

    “久违了,翡翠城,”圆脸的不速之客扔下头盔,语气冷漠,字里行间隐藏着罕见的愤恨,“吾名——费德里科·凯文迪尔。”

    “已故拱海城荣誉子爵,索纳·凯文迪尔的长子。”

    费德里科·凯文迪尔。

    什么?

    原本嘶吼着要杀人的拉西亚伯爵顿时一愣。

    下一刻,整个竞技场再度喧闹起来,许多人开始鼓噪叫嚣。

    泰尔斯深吸一口气,尽力不去看凯文迪尔兄妹。

    “没错,堂兄,我没死,”自称费德里科的不速之客轻声开口,目光直刺难以置信的詹恩,“事实上,我从狱河里,从你送我去公海喂鱼的那艘远洋船上……爬回来了。”

    “回来纠正这十一年来,空明宫所埋葬的一切不公与冤屈。”

    这一刻,整个竞技场里回荡着费德里科的轻声呓语:

    “为我父亲,为我,也为翡翠城。”

    “更为早已染血的——鸢尾花。”

    下一秒,费德里科大笑着抽出一面旗帜,当空抖开,狠狠插在主持台上。

    泰尔斯皱起眉头。

    在费德里科的笑声中,在詹恩的怒目下,在灯火的照耀里,那面旗帜迎风扬面,露出一朵纯红色——不,是血色的……

    鸢尾花。

    与公爵看台下,那副巨型三角挂旗上的三色鸢尾花,遥遥相对。

    “宁因友故……”

    夜空下,隔着整座竞技场,费德里科死死盯着对面的堂兄,在万千灯火和无尽喧嚣中,恨声开口:

    “不以敌亡。”

    主持台下,黑甲战士的剑下,又一名冲上去的卫兵不甘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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