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前尘篇13】斩断前缘，方得新生[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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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虽然从某种意义上，这样讲倒也不算太错。

    nbsp兰凝夏在心中嗤笑一声。

    nbsp“你要退到什么时候？”

    nbsp崇衍被她这句话问住，瞳孔内里，晃过极明显的波动。

    nbsp兰凝夏却笑了下。

    nbsp这次，是不带任何嘲弄意味的，一个极淡，却又极为纯粹的笑。

    nbsp就像是，走在一条小径间，拂开探伸至眼前的乱枝。

    nbsp眼前便骤然开阔，窥得一条澄明小溪，正徐徐淌流过卵石。

    nbsp见到这样，让人心生愉悦的美好景致，唇边便会自然而然流露出的笑意般。

    nbsp崇衍从未见到，兰凝夏这样的笑。

    nbsp心神震颤下，他手中的剑，更是拿不稳了。

    nbsp【为什么会笑？】

    nbsp【知道了他接近她的真正目的，她为什么还能笑出来？】

    nbsp【为什么她能如此淡然，去面对眼前这——】

    nbsp【于她之前，同他共度的百年而言，堪称是天地翻转的巨变】

    nbsp他不明白。

    nbsp不明白最后狼狈的，居然会是自己。

    nbsp不明白明明心知是做戏，一遍又一遍提醒自己。

    nbsp却为何临到终末，本该干脆利落贯穿她心口的长剑。

    nbsp他却竟是，拿都拿不稳了。

    nbsp他不明白，通通都不明白。

    nbsp所以连崇衍他自己，都不知晓，他此刻望向兰凝夏的目光，有多迷茫脆弱。

    nbsp而这目光，又多像若干年前，他与兰凝夏并肩坐在屋顶上。

    nbsp仰头是星罗密布的深黑穹空，身前是穿林拂面而来的夜风。

    nbsp耳边则是，风吹过高扬的檐角，摇动风铃，铃音交击间，便奏出一支极清越的小调。

    nbsp就是在这样静谧又美好的夜晚。

    nbsp他看着兰凝夏，一如初见时，清冷漠然。

    nbsp像是世间万物，皆会如云烟般从她眼前掠过，而不会留下只影片迹的眼睛。

    nbsp突然就很想在其中，寻见自己的影子。

    nbsp却怎么都寻不见时。

    nbsp那时，他就是这样，迷茫又脆弱地看着兰凝夏，近乎失态的想要去抓住她的手。

    nbsp可兰凝夏避开了他，轻描淡写地说他是累了，让他现在下去，回房歇息。

    nbsp当日的兰凝夏，不会给崇衍一个明确的答案。

    nbsp如今的兰凝夏，便更不会了。

    nbsp————

    nbsp所以，在崇衍再一次地犯傻前，兰凝夏已经走到了对方身前。

    nbsp是崇衍只要握好了剑，抬抬胳膊，便能轻而易举，将冷锐剑锋，送进她心口的位置。

    nbsp迎着崇衍越来越红的眼睛，和周身翻涌难休的混乱威势。

    nbsp兰凝夏又想笑了。

    nbsp这人，都到了如今这种，已经将一切阴诡算计撕扯开来，赤|裸|裸坦露在她眼前的时候。

    nbsp却仍是下意识地，将自身抑制不住，彻底迸发出的混乱威势，唯独绕避过了她。

    nbsp而那些应该是，从八重天特意派下来，看着自家天骄剑修，斩情入道的修士们。

    nbsp身形虽依旧在四周隐匿着。

    nbsp但那猝不及防间，被崇衍威势所压，伤及肺腑吐出的血，却没能及时清理掉。

    nbsp也让兰凝夏刚刚好，看了个清楚。

    nbsp【所以，果然是有人盯着的】

    nbsp【今日，就算崇衍不会对她下手】

    nbsp【那些长居八重天，高高在上的宗族长老们】

    nbsp【也并不会放过她】

    nbsp【从她被他们选中的那一刻起，今日所发生的一切，便注定是避不开了】

    nbsp【如果硬要去寻一个为什么……】

    nbsp【她太弱了】

    nbsp在修真界，弱小就是原罪。

    nbsp什么样的实力，便过什么样的生活。

    nbsp享受了太多，本不该自己得到的东西。

    nbsp那么，或迟或早，总归都是要原样，甚至加倍的还回去的。

    nbsp如今，便是该还的时候了。

    nbsp“崇衍。”

    nbsp“百年庇佑之恩，铭感于心。”

    nbsp是纠缠在因果上，无法抹除的事实。

    nbsp“今日，换我成全你一次。”

    nbsp“也未尝不可。”

    nbsp斩断前缘，方得新生。

    nbsp于崇衍，于她，都是如此。

    nbsp————

    nbsp那一剑到底是刺了下来。

    nbsp兰凝夏看过无数次，崇衍的出剑，如惊鸿掠水，浮萍游影，是最为轻巧灵动的剑法。

    nbsp却是第一次，亲身感知到它的威力。

    nbsp从冷锐剑锋入体，再到抽身血滴似花落。

    nbsp一切，都只在瞬息。

    nbsp像是还未感知到，剑身的存在，杀意便已经侵袭了四肢百骸。

    nbsp她的身体，冷的很快。

    nbsp直面死亡，兰凝夏本该是要慌一慌的。

    nbsp可她没有，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nbsp一切都如她所想的一样，在崇衍的剑身，刺穿她心口的瞬间。

    nbsp兰凝夏清楚地感知到了，那些她与临阙宗之间，以及她与崇衍之间，纠缠绕连——

    nbsp如乌云般，笼袭在她体内的因果之线，纷纷崩断消散。

    nbsp再不存分毫痕迹。

    nbsp而她，也从未像此刻这般，觉得这样自由过。

    nbsp比之这得来不易的自由，贯穿心口的致命伤，似乎都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nbsp崇衍的剑，重重砸落在了地上，发出极清晰的响声。

    nbsp他的面上，没有半分成道的得意，有的只是言语难以形容的惊惶和崩溃。

    nbsp他只站在原地，看着胸前晕染开大片血色的兰凝夏，便像是终于明白了什么般。

    nbsp大颗大颗的泪珠，从这无论受下何等重伤，都从不曾落泪的剑修眼中，没有止尽般地滚流而下。

    nbsp“你知道……”

    nbsp“你知道我……我……”

    nbsp他声音低哑，浑身都在颤，却迟迟说不出，那个到如今，已经显得太不合时宜的字眼。

    nbsp兰凝夏却已经不再看他。

    nbsp她转过身，向前走去，鲜血落下来，滴滴答答落了一路。

    nbsp“仙君，我们去把她处理……”

    nbsp“住口！都住口！”

    nbsp“放她走！让她走！”

    nbsp身后的灵力波动，已经被兰凝夏，彻底抛诸身后。

    nbsp因果已断，有关崇衍的一切，都同她，不再有任何关系。

    nbsp她只是，将仅剩的灵力，都硬挤了出来，去催动了一张传送符。

    nbsp那是能够，直接通往迷踪林中心处的，一张传送符。

    nbsp而为了等待今时今日，这个极佳的时机。

    nbsp她也已经忍耐了太久。

    nbsp弱，既然是原罪。

    nbsp那她就去除却这桩罪。

    nbsp以她的命做赌，赌赢了，她会拥有全新的自由人生。

    nbsp赌输了，就她胸前的这个破洞，本也就活不了太久了。

    nbsp那时便当，是她为自己，选了一处上好的葬身之所了。

    nbsp——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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