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唐中宗李显[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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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狄仁杰那老头来传旨时,我正在后院挖野菜。听见"迎庐陵王还朝",锄头砸在脚面上都没觉出疼。韦氏抱着我又哭又笑,裹儿扯着嗓子问:"长安的糖人是不是比房州的大?"回京路上过丹江,我盯着船头破浪的水花看了半日——母亲终究是老了,需要块遮羞布了。
九月重返洛阳那日,母亲在通天宫设宴。七宝帐里的老妇人满头银丝,拉着我的手往龙椅上按:"吾儿瘦了。"我膝盖磕在脚踏上生疼,抬头却见太平公主扶着母亲右臂,武三思立在左侧,满殿朱紫衣冠里竟找不出几个李唐旧臣。那夜宿在合璧宫,韦氏对着铜镜卸簪珥,突然冷笑:"老太太这是要您当活牌坊呢。"
神龙政变前夜(705年正月),张柬之翻墙进东宫的模样实在滑稽。八十老翁穿着夜行衣,怀里奏章还沾着夜露:"太子明日若不登玄武门,老臣便血溅大明宫!"五更鼓响时,我攥着太平塞来的虎符,手汗把金鱼符都浸湿了。母亲被搀出迎仙宫那刻,紫袍官员山呼万岁的声浪里,我听见她轻轻说了句:"显儿终于学会穿龙袍了。"
重当太子的日子比流放更难熬。重润的死讯传来那天,我正在昆明池试新龙舟。韦氏把报丧文书摔在案上,丹寇指甲几乎掐进我肉里:"你那个好妹妹!你那个好侄女!"后来才知,是裹儿向祖母告发兄长议论二张兄弟,母亲杖杀了十九岁的皇太孙。那夜我独自坐在重润旧居,摸着他没做完的竹马,忽然想起他被废那年在房州发烧,攥着我的手指喊"阿耶别走"。
景龙年间长安的晨雾总带着血腥味。景龙四年(710年)正月十五,裹儿非要我观她设计的百丈灯轮。朱雀大街的火树银花底下,金吾卫将军赵承恩贴着耳根报:"相王昨夜与太平公主密会三个时辰。"回宫路上,韦氏突然说:"该给裹儿置办嫁妆了。"我望着车外飘的雪,想起四十五年前那个雪夜,我就是在母亲这句话里被立为太子的。
二月二龙抬头,宗楚客献上的《圣德颂》墨迹未干,许州参军燕钦融就撞死在含元殿阶前。那书生额角渗血,还瞪着眼喊"皇后淫乱,公主危社稷"。韦氏气得砸了砚台,我却盯着他官服下摆的补丁——当年在房州,我穿的粗麻布比这还糙。
死前七日,马秦客来请平安脉时说"陛下这是心火太旺"。裹儿端着参汤进来,簪头凤钗硌得我下巴生疼。如今想来,那碗杏酪蒸饼该是掺了马太医配的毒药。殿外脚步声乱了,太平带着李隆基的人马该到了吧?这大唐江山兜兜转转,终究还是回到了李家儿郎手里。
最后一口气堵在胸口时,我竟看见重润穿着衮服走来,身后跟着弘哥哥、贤哥哥,他们都在笑,笑得和六岁那年在大液池划船时一样。眼皮越来越沉,恍惚看见母亲站在奈何桥头冷笑:"显儿,你连死都死得窝囊。"
第4章 唐中宗李显[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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