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贪念是火 害人害己[2/2页]
那老僧点了点头说:“可以拿出来,让他们一观。”
院主急忙吩咐一旁的广智和广谋:“你们俩快带些人,将师祖的袈裟都搬来。”
广智和广谋答应一声,急忙离去。
过了一会儿,广智和广谋就带领着几个头陀抬来了十二柜箱笼,放在了天井中,且陆续开了锁。广智和广谋又带头陀们两边设下衣架,四围牵了绳子,将袈裟一件件抖开挂起,然后进了后方丈,请三藏师徒观看。
三藏虽觉得此举好笑,不像僧人所为,但见对方准备了半天,只好起身,跟着老僧和院主,一道来到了天井中。
三藏环顾四周,果然见满堂绮绣,四壁绫罗!心里明知,这都是些俗物,却怕悟空横生事端,嘴里连声说:“好、好、好,件件是宝。”
老僧、院主及徒弟、头陀闻言,都抬头挺胸,脸上洋溢着得意和傲气。
悟空心直口快,见到这些袈裟都是些穿花纳锦,刺绣销金之物,忍不住笑道:“哈哈哈——,也只是数量多而已,没什么稀奇,到那城里的绸缎庄里,尽可以见到,而且见得只好不差。快快收起,快快收起!我这就让你们开开眼,见识一下,什么才是宝。”说着,走向了他们的行李。
三藏闻言,立刻皱紧了眉头,赶忙追上去,一把扯住了悟空,压低声说:“悟空,我们出家人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岂可与人斗富?况且,你我单身在外,只恐横生枝节。”
悟空话已出口,不想更改,更自恃神通广大,毫不在乎,大大咧咧地说:“看看袈裟,会有何枝节?”
“悟空,有些人世间的道理,你可能不曾理会。古人有云,珍奇玩好之物,不可使见贪婪奸伪之人。倘若一经入目,必动其心;既动其心,必生其计,意外枝节就会横生出来。”三藏警告。
“放心,放心!即便有什么枝节,自有徒儿应对。”悟空满不在乎地说完,紧走几步。来到行李前,解开一个包袱,便有霞光迸迸,尚有两层油纸包裹,去了纸,取出袈裟!抖开时,红光满室,彩气盈庭。
众僧一见,先惊得目瞪口呆,继而交口称赞:“这才是宝,这才是宝,我们的袈裟与之相比,简直是卵石与美玉相比。……”
那老僧见自己的满院袈裟被比得黯淡无光,先有几分尴尬,继而眼里闪现出了贼光。他沉吟了片刻,走到三藏面前,竟然跪了下来,眼中垂泪道:“我弟子真是没缘!”
三藏赶忙将对方搀扶起来,问道:“老院师有何话说,尽管说,千万不要如此,千万不要如此。”他内心已猜到,这老僧要说什么了。
“老爷的这件宝贝,方才展开,天色晚了,奈何眼目昏花,不能看得明白,岂不是无缘无福?!”老僧感叹道。
三藏脸上掠过一丝冷笑,耐心说:“掌上灯来,让老院师再看。”
老僧摇了摇头说:“爷爷的宝贝,已是光亮,再点了灯,一发晃眼,莫想看得仔细了。”
“你要怎的看才好?”悟空大大咧咧地问。
“老爷若是宽恩放心,教弟子拿到后房,细细地看一夜,明早送还老爷西去,不知尊意何如?”老僧低声下气地央求三藏。
三藏见事已至此,只能点头答应,并暗自白了悟空一眼。
悟空也明白,师父的确有先见之明,但他视满寺僧人皆为蝼蚁,脸上仍然带着笑,满不在乎地说:“师父,不必担心。等我将袈裟包起来,教他拿了去看。但有疏虞,尽是徒儿管整。”说着,用包袱皮麻利地包裹起了袈裟。
三藏没有搭理悟空,只是从他手里接过了包裹好的袈裟,递与了老僧道:“凭老院师看去,只是明早要照旧还我,我们还须尽快赶路。”
老僧连连点头答应,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他先吩咐广智将袈裟拿进里面去,又让众僧将前面禅堂扫净,取两张藤床,安设铺盖,之后,请三藏师徒前去安歇。
师徒们到了前面禅堂,关了门,睡下不题。
老僧又吩咐了院主,明日早斋送行等事宜,就由广谋和广悟搀扶,进了后房歇息。天井内的众僧也都散了。
老僧回到后房后,见包裹着的袈裟放在屋中央的茶桌上。他迫不及待地让广智打开包袱皮。广智手忙脚乱地打开了包袱皮,屋里顿时流光溢彩。老僧急切地将袈裟抓在手里,拿到了桌上的灯下,仔细观瞧,越看眼里的贼光越亮,抓袈裟的手握得越紧。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对着袈裟竟然号啕痛哭起来,慌得屋里的广智、广谋和广悟面面相觑。
广智究竟年岁大一些,他知道万一师祖有个什么闪失,自己吃罪不起。他急忙吩咐广悟:“广悟,你快去请院主来。”
片刻后,院主领着两名弟子以及广悟,急匆匆地走进了老僧的禅房。老僧见院主来了,哭得越发痛了。院主慌忙奔到老僧跟前,关切地问:“师祖,你哭怎的?”
“我哭无缘,看不得唐僧宝贝!”老僧痛惜地说。
“这唐僧的宝贝,不就在你面前吗?!何须痛哭?”院主苦笑道。
“唉——,可叹我今年二百七十岁,空挣了几百件袈裟,怎么得有他这一件?怎么得做个唐僧?”老僧叹了口气,无限惋惜地说。
“师祖,此言差矣!唐僧乃是离乡背井的一个行脚僧。你这等年高,几乎一生在此,这里的香火一直极其旺盛。你虽为出家人,论享受一点儿也不比那俗世的富贵人家差,怎么会羡慕一个行脚僧?”院主不解地问。
“我虽是坐家自在,乐乎晚景,却不得他这袈裟穿穿。若教我穿得一日儿,就死也闭眼,也是我来阳世间为僧一场!”老僧抹着眼泪说。
院主这才明白,这老僧原来是想谋唐僧的袈裟。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便闭口不言了。
禅房里,一时间沉默下来。广悟终究年轻,忍不住说:“公公,你要穿他的,有何难处?我们明日留他住一日,你就穿他一日,留他住十日,你就穿他十日便罢了。何苦这般痛哭?”
“唉——,纵然留他住了半载,也只穿得半载,到底也不得气长。他要去时只得与他去,怎生留得长远?”老僧又叹了口气,终于说出了他的心迹。
众僧这才明白,老僧的意图。一时间,又都沉默不语。
老僧见状,转了转眼珠,看向了广智。那广智和尚是老僧最为宠幸的弟子,他平时仰仗着老僧的护佑,在禅院里飞扬跋扈,有时连院主都不放在眼里。他觉得此时是自己回报老僧的时候了。他转了转眼珠,凑近了老僧说:“公公,要得长远其实也容易。”
老僧闻言,立刻欢喜起来道:“我儿,你有什么高见?”
“那唐僧两个是走路的人,辛苦之甚,如今已睡着了。我们找几个有力量的,拿了枪刀,打开禅堂,将他杀了,把尸首埋在后园,只我一家知道,却又谋了他的白马、行囊,还把那袈裟留下,以为传家之宝,岂不是子孙长久之计吗?”广智目露凶光地说。
院主闻言,一惊,正要怒斥广智凶狠,却见老僧十分欣喜,他只能继续沉默,静观其变。
老僧兴奋地擦干了眼泪,连声赞道:“好,好,好!此计绝妙!”
院主见状,不禁皱紧了眉头,心说:“哎呀,为了一件法衣,竟然要杀生害命。可惜了你几百年的修持了。”
“我们这就去拿刀枪。”广智和广悟眼冒凶光地说着,走向了门口。院主那两名弟子见师父缄默不言,情知他们的师父名为院主,却拗不过老僧,只好跟着那两人走。
“且慢!”广谋转着眼珠,摆着手说,“此计不妙。若要杀他们,须要看看他们的强弱。那个白脸的好杀,可那个毛脸的却难。我总觉得,这毛脸和尚身上有种古怪,人虽矮小,却不好惹。我们万一杀他们不得,却不反给自己招祸?我有一个不动刀枪之法,不知公公尊意如何?”
“我儿,你有何法?快说!”老僧急切地说。
“依小孙之见,不如舍了那三间禅堂,放起火来,教他们欲走无门,连马一火焚之。就是山前山后人家看见,只说是他们自己不小心,走了火,将我们禅堂都烧了。那两个和尚,却不都烧死?又好掩人耳目。袈裟岂不成了我们的传家之宝?”
“好,此计可说是万全之策!”老僧兴奋地说。
“只是……,只是……”广谋眼望着院主,带着几分顾虑说。
“只是什么?快说!”老僧不耐烦地催促。
“若要烧掉那三间禅堂,需唤齐大小房头,合寺僧众,每人都去抱干柴,才能燃起大火,烧掉禅堂。这就需要……,这就需要……”广谋又看向院主。
老僧这才知晓广谋的顾虑。他立刻眼盯院主,命令道:“你这就去唤齐大小房头,合寺僧众,每人都去搬柴,去烧那禅堂。”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48章 贪念是火 害人害己[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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